因为林烁说的都是对的。

自己受不了无休无止的追杀是真的；刃如果发狂，可能会对自己的同伴动手也是真的；至于刃对死亡的追求，更是不需要质疑！没人比他更期待死亡。

可是，将他送入地狱这种事，难道要自己来做吗？

丹恒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指骨被他捏的嘎啦作响。

他不甘心啊！他怎么可能甘心？用化龙秘法和倏忽血肉复活白珩的方法应该是完全可行的。

如果那次成功了，即便要在幽囚狱之底受永世镇压，他也绝不后悔。

到那时，白珩和刃也许要亡命天涯，镜流和景元也许会骂自己一个狗血淋头。但是，他们都会好好的，会正常地走完一生。

只要那场仪式成功。

可是他，竟然搞砸了！

直至承受褪鳞之刑前，在幽囚狱的每一个分不清昼夜的日子，他早已将悔恨流淌殆尽。

但即便又转生成为了丹恒，他才发现那一切都远没有结束。

他的记忆还在，力量也在，他不像是褪生，反而像是返老还童。

他遵循着持明褪生代表前身死亡，现世之人与从前毫无干系的信条，生活至今。

但他从未想过，在酿成那种恶果之后，自己还要亲手破碎过去的荣耀？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

正在丹恒要反驳出声之前，一个清脆的女声首先吼了出来。

他歪头看向身边的三月七，有些不知所措。

而三月七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朝着林烁大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但我知道，星穹列车的无名客，绝不会对同伴做出这种事情！无论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同伴陷入到痛苦中，不去拯救，却说着什么‘为了让他少点痛苦，那就让他死吧’这种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同意的！”

“三月？”丹恒怔怔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有些傻气的元气少女，此时元气爆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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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要推脱：“这是我自己……”

“说什么你的我的，对于列车来说，这就是大家的事。”星走到丹恒的身前，打断了他的话：“就算过去已经一团乱麻，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都要积极地寻求最让人满意的结果，这就是星穹列车的开拓之道！”

她将手搭在丹恒的肩膀上：“没关系的丹恒，虽然我是最晚登上列车的。但是我们也一起拯救过好几个星球了。从贝洛伯格到匹诺康尼，我们看过的苦难，不是全都解决了吗？能够帮助那么多人，我们没理由解决不了自己的事吧？”

“没错，丹恒老师！”三月七也把手搭到丹恒的肩膀上，她还是笑得那么没心没肺，却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纯净：“有我们在，还有姬子和杨叔，我们什么事都可以做到的。那个人以前也是你的同伴，他有苦恼，我们不会放着不管的。”

“你们？”丹恒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打转，看着这个和一开始他们捉弄自己时一模一样的姿势，他现在竟然觉得自己的眼圈有些湿润了。

原来如此啊，一直以来表现得最冷静，对所有事都最有条理的自己，才是对同伴的理解最薄弱的那个。

他也笑了，自嘲蕴含着感动，却又满是欣慰：“那个刃，可是非常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