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陆绥叹气,无神的两眼放着天花板,“我不知道。”
“我记得,小时候刚开始跟师叔认草药的时候,因为识字不多,再加上有些草药长得差不多,我老是会认错,师叔是个暴脾气,一旦我认错了,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还要打手心,几次以后,我只要见到师叔,整个人就开始发抖,肚子痛,呕吐。”
陆绥诧异地看着元步薇:“你不是跟药王谷的关系很好吗?怎么还经历过这些?”
“你别担心,听我讲完。”
“谁、谁担心你了?”陆绥气结,元步薇怎么总是误解自己的意思。
“好好好,那我继续讲?”元步薇狡黠一笑,清了清嗓子道,“细心的大师兄发现我的不对劲,但我不敢跟他说,怕他觉得我是矫情,故意逃避。直到那天上课,我又因为认错了草药,被师叔当着大家的面,重重打了手心,还被罚跪不给饭吃,那一刻我积压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当场爆哭,还说不活了,要去死,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我直接奔向寒潭,跳了进去。”
陆绥瞳孔震惊,语气哆嗦:“你那时多大?怎么就跳了寒潭?”
“七岁。”元步薇继续道,“等到大家反应过来之时,尖叫着奔向寒潭,就在我快要沉入寒潭底的时候,我被大师兄捞了起来。因为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所以他很快就知道了此事,在询问了解事情经过后,师父带着师叔来看望病中的我。”
“然后呢?”陆绥见元步薇停顿一下,急忙问,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我看到师叔,想到他罚我的场面,我又开始不舒服了,尖叫着,把身边能扔的东西全扔了,最后光荣地晕了过去。”
“什、什么?”陆绥听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这、你这脾气也太大了吧?”
“不是。”元步薇摇头,“我是恐惧,那时我太小,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见到师叔整个人呼吸困难,感觉他像索命的厉鬼一样,后来我在大师姐那里了解一个词,可以解释我这个现象。”
“什么词?”
“创伤后应激障碍。”见陆绥一脸迷茫的样子,元步薇解释道,“我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药王谷,我那个时候太小了,又因为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一开始师兄师姐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每当他们聚在一起玩乐说笑,我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在房中默默地练字,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是被他们排挤了,所以心情很差,再加上师叔以前都是这么教导弟子的,对于我他也是一视同仁,却忽略我的情绪,我的感受,我身边没一个能倾诉之人,又不想给师父添麻烦,怕他把我赶出药王谷,那样我就真没有家了。”
她的声音渐渐缓慢下来,陆绥听得很认真,他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眉关紧锁着。
“所以我觉得,只要我死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不用再认麻烦的草药,挨个去记它们的用途,也不用在被师叔挨打之时,接受大师兄大师姐那不同神色的目光,说白了,那个时候我完全陷入自我情绪中,我看什么都是负面的,哪怕是一朵美丽的鲜花,我也看不到它的色彩。”
元步薇轻轻一笑:“以上这些话,我说给师父听的时候,他起身就把师叔薅进来,让他给我道歉。”
“师叔那是才三十多,被师父打得嗷嗷叫,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他压根不知道我内心的想法,只觉得我很用心,又是师父的关门弟子,肩负药王谷的未来,所以对我比师兄师姐更要严格,至于师兄师姐为什么不带我玩,也是他要求的,他觉得师兄师姐整天就知道玩乐,怕把我带坏,师兄师姐又看到我整天板着个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加上师叔的叮嘱,他们也不敢接近我,所以就对我客客气气的。”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误会,可你的师叔已经对你造成了伤害。”
“你说得不错,伤害的确造成了,可师叔小时候就是这样被师父打过来的,所以他对每个弟子都是这样,师兄师姐也觉得这样没错,直到遇到我,他们才发现,用打骂来教育谷中弟子,可以用,但不是最有效的办法,师父便把两位师叔召集起来,详细讨论了对谷中弟子要如何教育,男女弟子要用不同的方式教导。”
“如此看来,你师父对你还挺好的。”
“因为我那时抱着必死的心,而且寒潭刺骨无比,哪怕是一个成年人跳进去立马出来,也要被寒气侵蚀五脏六腑,我那时才七岁,整整养了半年才能下床行走,但落下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的毛病,哪怕是锻炼,喝药,也无济于事。”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世自己为什么在感染风寒后导致身体恶化最大一个原因。
元步薇伸出两根手指,贴近陆绥的脖颈,他被冻得一哆嗦:“你……”
“体温也比常人要低一点,所以我每次给你按摩,都是先用热水泡了双手,再搓热,就是怕冻到你。”元步薇见陆绥怔怔地看着自己,嘴角轻轻上扬,“我跟你说这些,一方面是想让你更了解我,另一方面是想让你知道,公公说的那些话,他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把话说出来,你跟他又缺少沟通,你怎么想的,他估计都不知道,所以你又何必在乎他说的话呢?”
“谁说我在乎他说的?”
“那你为何独自生闷气?”元步薇一句反问,又让陆绥气鼓鼓起来,“你看,你又在生气。嘴上不在乎,心里可在乎了,不然你年纪轻轻这么努力做什么?除开为了自己的理想,另外想被公公认可吧?大师兄说过,男人比女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