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就算是此刻柳意丢个石头在台上,这帮人都要夸这石头当真是美得让人叹为观止,温润如玉,让人流连忘返。
三场戏毕,戏班子暂停在后方休息,这是开场戏,待到宴席过半时,他们还会再来表演,然后便是餐后,又会来表演最后一场。
小主,
戏班子退到后方后,在场众人都紧了紧心神。
大家都知道,戏肉要来了。
果然,柳意放下筷子,笑着望向众人。
她明明没有说让他们与她一起,却在她放下筷子的一瞬间,场上所有人都赶忙停下了用食动作。
倒是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没反应过来还在认真吃喝,被一旁的父母扯了扯衣袖,才赶忙跟着放下筷子。
明多丰便是被提醒的其中一员,只是提醒他的不是父母,而是双胞胎姐姐明思。
他连忙放下肘子,正襟危坐,表面上看上去嘴唇未动,却从牙缝里挤出了话来。
“姐姐,我看这柳大人并不好男色,李伯父送男人给他不是被赶出去了吗?父亲是不是不会送我了?”
明思也是乖巧坐着,同样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别想了,李伯父不是因为送男人被赶出去的,是因为送礼太薄,让人觉得他有怠慢之心。”
一旁的明鼎盛胡子抖了抖,手背挡在唇边遮住嘴,低声训斥:“都闭嘴!老实点安静听着。”
上方的柳意已经说完了一轮相当官方的开场白,大致意思是她初来乍到,特备薄宴,也是想和丰县当地的乡绅贤达认识认识,大家以后就是一伙的了,一定要彼此关照。
这也是新官上任的常见话,场中人都十分习惯,那些在县中地位较高的乡绅富商们也都纷纷起身作态。
他们诸多表达了柳大人坐镇丰县是丰县的荣耀,他们这些人也早就对柳大人仰慕极了。
日后必定紧密团结在柳大人身边,为柳大人马首是瞻,听柳大人的调遣,为柳大人鞍前马后,共同推动丰县发展,为百姓谋福祉,为朝廷效力……哦不对,朝廷已经没了,这段划掉。
明多丰听得只觉无趣,偏偏又不敢说话,只能装作自己是个木头人,呆坐在位置上,看着曾经这些他父亲要小心奉承的“大人物们”一个个对着上座的柳大人说尽好话。
甚至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站起来对着柳意就是一顿吹捧,随后表示她简直像极了自己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小人看到大人,便如同看到母亲,想当初,小人家的家业,至少有一半是母亲的功劳。”
“若大人不嫌小人粗陋,小人愿拜大人为义母,半数家财皆孝敬义母,只求能侍奉在您身旁,以尽孝道。”
明思:“……”
明多丰:“……”
对于两个年轻人来说,这场面还是过于震撼了。
实际上,他们这些年轻人震撼,场中其他人也被震到了。
他们同样是以手掩唇,低声交谈:
“这许老板,怎如何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连拜义母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他倒是想收义女,这也不敢开口啊。”
“竟敢卖弄到此等场合。”
“还不是他那茶叶生意被人盯上了,恐怕是在断尾保命罢了。”
也有人扼腕遗憾:
“许老儿果真老奸巨猾,这样的主意我之前竟没想到,如今再去,恐也是要落了他的下乘。”
也有人注意到了柳意面色如常,不免更高看这位年轻的柳大人一眼。
这等情景,哪怕是个年长的都要愣一下,她却如此淡定,恐怕是真见过大世面的。
柳意却是没什么惊讶的。
毕竟身边天天侍奉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徒弟,有王在珠玉在前,这位许老板的拜义母计划半点不能让她动容。
“许老板有心了,拜义母便不必了。”
她点了点许老板身边陪同的俊俏少年:“这是你的孙儿?”
许老板当即眼中放光:“正是,此乃小人最小的孙儿,最是仰慕大人,小人无缘侍奉大人,若大人喜欢他,可叫他来替小人侍奉。”
话说的好听,但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在献孙儿了。
那俊俏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献上,脸色赤红,眼尾也跟着红了起来,看着更颇有几分姿色。
只到底家族更重要,还是忍了羞耻,对着柳意恭敬行礼。
“许连采见过大人,望大人怜悯收录,连采定然侍奉大人左右,为大人尽忠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