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一桌子不能轻易打发,那么干脆大家就来个一了百了算了。
大海碗随即奉上,都是装菜用的,就算不倒满,那也是足足七两以上的量。
当着一桌人的面,江小龙接连提起桌上的三瓶名贵的茅台酒,“咚咚咚”地灌满了三大碗,然后端起其中的一碗,转身对赵吉财和莫靖明两个人说道:“在下对两位大人也是神往已久,既是今天相逢,在下当真是感到三生有幸。在此,在下回敬两位大人一碗,请两位大人赏脸。”
这下可把一桌子的人都给唬住了。好家伙,这么大的一碗,那可都是五十多度的酱香型烈酒啊,这小子真的行吗?
莫靖明倒好,军旅生涯出身,虽然酒量一般,但是什么样的凶险酒局都见识过。此刻他虽然面露难色,但也有横下一条心,绝不在这场合下认怂的念头——只是这碗酒也太恐怖了吧?
那赵吉财可就不一样了。他虽然常年请客吃饭,酒桌上的常客,但是也从来没喝过这样的急酒。做生意的又不是军中厮混的,谁特么的想在酒桌上玩儿命呢?
看见两个人都或多或少地面露难色,江小龙哈哈一笑,说道:“在下年纪较小,是个晚辈,也没有什么官职,就算刚封了爵位,那也是皇上的恩典,无功受禄,勉强作了个闲散的公爵。”
“两位大人在上,在下借花献佛,回敬两位大人一碗,一来恭祝二位大人新晋高就,二来也希望两位大人今后能够对在下多多指教和提携。在此,咱们话也就不多说了,来!来!来!在下先干为敬了!”
他端起碗来深吸一口气,接着就“咕嘟、咕嘟”地往嘴里灌。
一桌子人顿时看得眼睛都直了。卧的个天呐!这酒碗看起来只怕比做剁椒鱼头的鳙鱼的脑袋都大。他的身材还这么的瘦弱,这,这要是也能灌的下去的话,这特么的还是个孩子吗?
江小龙不慌不忙,强撑着将这一碗极其辛辣呛人的酒,一点点的全都灌进了嘴里,然后将碗倒转过来,表示一滴不剩。满桌子的人都瞪着不敢相信的眼神儿。
其实,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江小龙的这具身体本身就是有些不错的酒量的。
当初在清树湾村的时候,原先的江小龙就是天天喝酒吃肉的货色,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曾在乡里横行过一段时间。江小龙接手这个身体之后,很快就了解了酒量的大小。他刚才说不喝,只不过是不愿意长时间地陪伴在了无生趣的皇上面前,此时一旦放开,心一横,就做了这么一件惊人之举。
喝完了碗里的酒,他拿眼睛看着赵吉财和莫靖明,笑容中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赵吉财和莫靖明看江小龙这么小的年纪,谅他也未必有什么酒量,搞不好还是滴酒不沾的雏儿呢。所以他们本来就是想拖着江小龙,让他出出丑的。哪成想这小子上来就搞了这么一出反杀,顿时让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起来。
而且这个时候,一桌子人也跟着起哄起来,都笑着说道:“两位大人就喝了吧,反正高兴,人家护国公大人可是一口干的哦。”
“来嘛!”江小龙也跟着揶揄着说道:“早听闻两位大人纵横捭阖,乃是朝廷的栋梁。又岂能被这小小的一碗酒给难倒?哈哈哈,来来来,还请两位大人给小的赏个脸吧。”
这回报奇快,眨眼间就砸在了他们两个的脸上。莫靖明先就受不住了,一拍桌子嚷道:“好!在下佩服公爵大人的海量。这一碗,莫某必须喝!”
他军人出身,当然不肯被耻笑,端起碗来,“咕嘟咕嘟”,十分艰难地将这碗酒灌了下去。
喝完后他皱着眉头,脸上颇有些难受的样子。但是他还是横眉张目,豪气冲天,举起空碗就想往地上砸。幸亏他身边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酒碗,同时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里可是皇上摆的宴席。莫大人,您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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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靖明登时醒悟,这可不是在军营。他当即吓出一身冷汗,颓然坐下,然后举起酒碗倒过来,向江小龙晃了晃,咧嘴笑道:“护国公大人,在下也喝完了……”
他本不是一个容易冲动张扬的人。平时的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极力表现出自己是一个沉默寡言、冷漠自制、内心狡诈、残忍暴戾而且颇有主见、阳奉阴违的人物。
但是此次再遇江小龙,他表面上虽装得很亲热,内心却是恨得咬牙切齿。虽然他也极力地想保持着平时的冷漠高傲,却不知为什么,刚一跟江小龙接触,他就有些情绪渐渐失控,最后竟然表现得冲动了起来。事后想想,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还懊恼后悔得很。
——莫不是因为江小龙那副自信和淡定的样子,扰乱了他的自控?总之莫名其妙的,好像局势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暗暗控制在江小龙的节奏上了。真是见鬼!
“海量!海量!刑部尚书大人果然爽快!”江小龙一边恭维着,一边淡定地转向了赵吉财,问道:“怎么?赵大人您呢?”
“我……”赵吉财本想呵斥对方胡闹,却发现众目睽睽,周围的人也都拿眼睛看着自己,一时不知如何下台,只好也抓起那只大海碗来,说道:“我喝……”
他也举高了碗,“咕嘟咕嘟”地往下灌。由于他故意举得太高,大量的酒水顺着嘴的两边哗啦哗啦地往下流,一碗酒倒有一大半是浪费在了他的衣服上。等他瞪着眼睛喝完,朝服的前襟已经全都湿透了。
众人哈哈大笑,有人揶揄着说道:“赵大人的衣服倒真是海量啊!”
江小龙虽然不认识这一桌子的人,但是看到他们在赵吉财和莫靖明这两个高官的面前,还能谈笑自如地开玩笑,就知道这也是一帮子朝中的重量级人物。
赵吉财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尴尬地笑着,想说些什么,但是酒在胃里难受。他脸色苍白,头晕目眩,只好摆摆手,跟那个老仆说道:“我去跟皇上告个罪,你快去准备轿子。”
说完这句话,他就脚步轻浮地往远处皇上所在的听雨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