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手腕上割裂的痛楚提醒少女此刻的处境。
富丽堂皇、熏烟袅袅的殿宇之内,静候着一排太医与青衣宫侍。
冰冷的地板上跪着个碧落色襦裙少女,被两名宫侍钳制肩膀,动弹不得,少女此刻面如金纸,唇无血色,眉头紧蹙,忍耐着手腕上豁了一个大口子,血汩汩流下。
她咬唇,半瞌着水眸,虚弱地看向对面,坐于帐钩撩起帏帐的拔步床沿边的那个气宇轩昂的男子。
男子面若刀削,眉骨挺立,凤眸如暗夜般深邃,身着瓦罐色的锦缎长袍,衣襟袖口处有绣银丝流云纹镶边,腰间束着条玄青色祥云腰封,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束起,用顶嵌玉小银冠固定,一支白玉簪横穿过银冠,银冠上那颗碧玉晶莹润泽更衬出乌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颀长的身躯笔直如松,肩宽体阔,丰神俊朗,周身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见了只觉高不可攀。
而此刻,男子正满目柔情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心上人,修长手指一下一下轻柔梳理着心爱之人的长发,那深切的爱意狠狠刺痛了地上的少女。
原来她那么可悲啊……
少女前面放置一个硕大的玉碗,殷红的血液自手腕上溢出,流到白玉碗中,她的生命也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流逝。
“滴答滴答……”
仿佛生命的倒计时。
这已经是第三碗了,她已然支撑不住。
临死前,安然不甘心地又望向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青云国的皇帝——云青凌。
可云青凌心里眼里自始至终都唯有他怀里的少女,安然的嫡姐——秦悦悦。
安然眼前越来越暗,男人的身影逐渐模糊,眼皮越来越重,直至瞌上眼,最后的最后,她只听见男人冰冷无波的嗓音:“血够了吗?拿过来。”
“喏。”宫人将玉碗端过去。
呵呵,可笑,原来她无论如何也逃不脱命运……曾经心动过的人全然不在乎她的生死……
眼皮愈发沉重,安然坠入无边的黑暗。
这就是死亡吗?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她终是解脱了。
一侧的宫人眼看跪着的少女软倒于地,合上了眼,无声无息,心头一跳赶忙伸手去探气,发现人真没了!当即跪下:“禀报陛下!安然姑娘没气儿了!”
“闭嘴,死了就死了,有何可大惊小怪。”云青凌浑不在意,语间仿佛死的不过是只阿猫阿狗。
悦儿如今即将康复,再也不用需要她的血了,死了便死了吧。
“将人抬去……”云青凌顿了一下,本想说扔了,许是良心发现,遂又改口道,“葬了。”
“是。”
两名太监宫人惯是会看人脸色,见自家陛下满不在乎,当即粗暴地将安然尚有余温的尸体抬起。
“咳咳咳……”
待到宫门处,宫人听见咳嗽,两人循声瞧见安然方才断了气的尸体居然动了!刹那间魂都要吓飞了!
“啊!”
“诈、诈尸了!”
惊叫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云青凌不悦拧眉。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才惊扰了陛下,罪该万死!望陛下开恩!”两个宫侍噗通一下齐齐磕头请罪。
一位中年山羊胡太医见状,过去给安然把脉,几息之后,那太医拱手:“回禀陛下,安然姑娘尚有脉搏!”
“不是说死了吗?”男子似是不耐烦。
“回陛下。”那太医道,“依臣之见,多半是安然姑娘太虚弱没探到气息,误以为断了气,如今人已醒了,只是失血过多,还需调理一阵子。”
也是命大,血几乎被放干了都没死。
云青凌闻此,径直冷睨了两宫人一眼,“废物!”
连人死没死都不知!
两宫人一缩,趴得更低。
“既然如此,那便由张太医你负责吧 ,待会儿给她开点药。”
张太医拱手:“臣遵旨。”
宫人询问道:“陛下,安然姑娘既还活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