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低声的询问在拉纳的耳边响起,他只是摇了摇头,指着远处那座灰蒙蒙的建筑,那是一座隐藏在泥迷宫与巨型虚空盾之下的粗重尖塔,能够看到它四周影影绰绰的枪炮丛林,而那些一闪而过的身影则意味着大量的血肉改造人。
“这里已经是巢都深处了,装甲部队很难进来,而他们的虚空盾也能挡住数天的轰炸,至于这座堡垒本身,它虽然只有不到一平方公里大小,却能够居高临下的封锁所有的进攻路线,我们可能需要付出几十上百条生命,甚至更多的战斗兄弟,才能勉强摸到墙边。”
“那我们怎么办?等待后续部队的炮火支援?”
“炮火很难精准地命中这里的目标,而且大规模的轰炸极有可能从根本上摧毁这座巢都的结构: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开创者们拥有者很高超的智慧,他们的造物时隔数千年仍在阻挠我们,如果不是他们的后代如此安逸颓废,我们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推进到这里。”
“再伟大的智慧,也挡不住时光流逝所带来的堕落啊。”
拉纳感慨般的自言自语没有抚平下属的皱眉,他们仍在为了下一步的行动而苦恼。
“那,我们……”
“等。”
“等?”
“对,等。”
拉纳露出一个笑容,一个兼具了自信与讽刺的笑容。
“等那群考古学家过来。”
“他们总是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危险东西,最适合这种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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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拉纳在看到了那座要塞的第一时间就呼唤了增援,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原第二舰队的领军人物科尔特斯居然亲自来了。
看他的阵仗,他还带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首席老近卫军的目光集中在了科尔特斯一旁的箱子上,不知道为什么,他从那个并不大,外表也平平无奇的箱子上,感受到了某种极致的危险感。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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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遵守了科尔特斯的吩咐,将所有的战士遣散到了后方之后,拉纳看着这位第五连连长以一种虔诚到极致的态度,一点点的开始解锁箱子外的密码和指纹锁,一层之后又是一层,林林总总加起来足以有二十多道。
科尔特斯并不着急,他以信徒服役神明的虔诚姿态,安静地解完了所有的密码,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子的一侧,露出了里面那宛如水银一般的,散发着金属色彩的半凝固物质,它们是透明的,就像是悬浮在半空的水滴一样,呈现出一种运动与稳定的共存性。
而面对老近卫军的询问,科尔特斯也没有藏私。
“这是达纳水银,一种可以自我修复的远古金属,我们在四十个泰拉标准年之前,对于一个人类殖民地进行探索的时候,发现了这种造物的存在。”
“它的内部可以存在物品,而且会维持在一种绝对的稳定性中:也就是说,不管装载着这种金属的载具遭遇了怎样的颠簸与损坏,亦或是如何的翻转与变向,它内部的物品都会永远的定格在被放进去的那一瞬间,保持一种绝对静止。”
“所以,我们会用它来储备一些危险物品。”
“……比如说?”
“比如说【密库】里的一些小玩意儿,达纳水银虽然也是密库的一份子,但它比起那些危险分子,分量还不够。”
拉纳没有立刻发问,因为他看清了在那被科尔特斯捧于手心的达纳水银之中,到底沉眠着一个什么东西:那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小型动物的模型,却让他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
“卡塔昌之旅的纪念品,但是现在已经是一个麻烦了。”
“正好,我们可以趁现在来解决这个麻烦。”
科尔特斯的笑容几乎将阴险带到了明面上,他将那团水银放到了一同带来的小型火炮之中:拉纳从来没有见过类似型号的火炮,但是他的本能告诉他,这和那个什么达纳水银是一个地方的产物。
“按照距离与风向,需要延后三秒钟……”
科尔特斯身后的战士嘟囔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片段话语,并很快就开启了火炮,当那团闪烁的流动金属伴随着所有人的不安而发射了出去的时候,拉纳也已经站在了科尔特斯的身边。
“好了,科尔特斯,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详细说明一下。”
闻言,那张独属于征服者的野蛮面孔上,露出了一丝对于过往疯狂的略微怀念,还有无尽的后怕。
“好吧,拉纳。”
“你知道……卡塔昌吠蟾么?”
“……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关系:那是一枚我们第二舰队在基因原体回归之前所研发的液体炸弹,它能够溅射出一种取自卡塔昌吠蟾的毒浆,没有挥发性,但是毒性大概是前者的……”
“三倍。”
话音未落,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边伴随着炸弹的命中而在远方的要塞中响起,凭空的诡异风浪带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仿佛是数千条没有生命的长蛇被骤然释放到了人间,充斥着腐蚀性的刺鼻声响隔着数公里都能听到,随之而来的还有巨大的改造躯体轰然倒地的沉重轰鸣:一切就像是腐蚀之神被召唤到了银河之中,正在用它那遍布着致命潺水的大嘴将整座要塞吞噬殆尽一般。
没有哀嚎,没有惨叫,没有任何决死前的呼喊,寂寥的风声只带来的更寂寥的安静,直到那些淡绿色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姿态从墙缝中钻出,开始将整个要塞囫囵吞进它们的腐蚀性巨胃之中,坚硬的砖石与枪炮和这些流动的液体在轻声的刺耳摩擦中互相消耗,时不时得滴落下几块残肢断臂,在落地之前就会被彻底地吃掉。
拉纳就在几公里之外,他清晰地看到了一切:那座悬在半空之中的坚固要塞,在几个眨眼的时间里就不复存在了,科尔特斯的毒浆炸弹与它互相消耗着,将其中所有的生命、武器、甚至是要塞本身都吞噬殆尽,却没有伤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其他物品,空气中也没有让人不安的刺鼻味道。
几秒钟后,曾经横亘着一座要塞的地方,就只剩下两侧那崎岖不平的残骸,能够证明一座不陷堡垒在转瞬之前的存在,而在拉纳的另一边,已经传来了科尔特斯那轻松的哼歌声。
首席老近卫军的目光变得有些飘忽。
“你们的……密库里,都是这种东西么”
“啊,并不是。”
答者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