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幻羽听到诚这么说,更觉得他让她有点心疼,一路上,她一直忍耐着,在离宫之时亲眼看到自己的主子为了保护他们,被人杀害,就算是那个时刻,她也是一直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大哭。
到现在为止,她终于绷不住了。诚说的那些话让她觉得他现在懂事得让人心酸。不光为他难过,也为自己这一路上经历的苦难而难过。所以,她忽然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流一般,再也控制不住。
这样的崩溃大哭直接让扶风诚愣住了。他从小时起就是个古怪的性子,脾气倔强而坚韧。很少有人能看见他哭的样子。
即便是近来发生的事情,没有表情的流出了几滴泪水,已经是少见的哭泣了。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共情别人的哭泣。尤其幻羽又是个姑娘,女孩子家,他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了。况且,扶风诚鲜少对别人有什么好的印象。
而幻羽不太一样,虽然和她接触的少,可在扶风诚的眼中,她并不令他厌恶,反而是觉得幻羽聪慧、性格成熟稳重,又不像那些张扬吵闹的女孩子。
包括那次幻羽来父君的宫中查看他的身体并且为他处理伤口,她都是静静的样子。幻羽比扶风诚年长些,扶风诚倒是觉得像幻羽这样成熟懂事的姑娘比那些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强多了。
见到如此落落大方却又稳重内秀的女子就那么突然间水灵灵的大哭起来,扶风诚这个在哄女孩子的经验上为零的少年真真是手足无措。
“怎么…怎么突然就哭了呢?你…你没事吧?”
幻羽大概是因为哭的十分激烈,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来回应扶风诚。
看着人家女孩子哭得十分伤心,诚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姑娘的肩膀因为啜泣而颤抖着。扶风诚抬起了自己的手,寻思给对方一个安慰的怀抱,又想起了男女有别。他和幻羽的关系又毕竟不是亲密关系。
可是幻羽一直哭一直哭,越发伤心,他也不忍心她哭得那么难过又什么都不做,便还是把她揽在了怀里。扶风诚虽然比幻羽年纪小些,但最近这两年,身体正在疯长。看起来比幻羽这个娇柔的姑娘要高大些。所以,当他抱起幻羽的时候,幻羽真的很像被一个男子汉保护着的样子。
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抱女孩子吧?从前的扶风诚,在宫里孤傲高冷,除了扶风紫夜以外,他还真的没有什么与他关系亲近的女孩子。与他拥抱亲昵的事情就更不可能发生了,因为他会觉得那些女的很烦。又有严重的洁癖,轻易不愿与人有肢体接触。
他是第一次体会到抱着一个姑娘的感觉。幻羽的身上散着淡淡的体香,身体柔软。忽然让这个毛头小子心跳加速,脸颊也红了几分。
那少女大概也是哭的太伤心了,没清醒的意识到扶风诚在抱着她。所以,两个人的动作持续了许久。
许久之后,幻羽哭得累了,这才清醒了神智,意识到自己正和诚抱在了一起。
幻羽也因为难为情而满脸通红,尴尬的看了眼自己的姿势,再看了看扶风诚。轻而迅速的将扶风诚推开了。
“殿下,我们……”
扶风诚见到了幻羽的反应也是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啊幻羽,我也是看你在哭,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怎么和女孩子接触。所以看你哭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扶风诚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跟幻羽解释了。
听着诚的解释,看着他满脸憨憨的表情,本来还泪眼婆娑的幻羽忽然就破涕而笑了,此刻,她觉得这个男孩子傻乎乎的道歉的样子倒是有点可爱。诚看到幻羽又突然笑了,一时间更是摸不到头脑了。在与女孩子相处这一块上少根筋的他,更不知道刚才幻羽为什么哭又为什么突然笑了。
“好了,殿下,我没事了。”幻羽一边说着一边对诚甜甜的笑着,而默默地,两个人的距离自然是拉开了一点的。对于幻羽来说,还是有些距离比较恰当,毕竟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扶风诚看到幻羽的动作,更是刻意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并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但是幻羽是个清白的姑娘。虽然他时常闯祸又傲慢不羁。但从小从宫中熏陶而来的教养还是告诉他要尊重女孩子。
“真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了。”
听着诚又一次的道歉,让幻羽更加震惊了。她面前的这位,可是在宫中人称混世魔王的主儿。这个人如此诚恳的道歉应该也是少见的吧。
“无妨的,殿下。您也是为了安慰奴婢。谢谢您。”幻羽非常理解诚。
听到幻羽说的,诚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道:“幻羽,以后你不用自称奴婢了,是你救了我来到这里的,况且,我现在也不在宫中了。可能已经不算个皇子了,宫里那群恶犬一样的人,恐怕早已将我从皇籍之中除名了。我现在,大概也是个庶人吧?”
扶风诚的话让幻羽动容,有点气愤又很心疼诚,于是愤愤不平道:“殿下,请殿下不要这么说。您是正统的灵矖皇家血脉,这件事,任凭是谁也是不能改变的,就算那对方是狡猾奸诈的孙屿阳。也是不能改变的。我相信总有一天,殿下还会再回到皇宫里的。”
“幻羽,你真的认为我还可以再回去么?哎,母皇、父君还有黎父君都已经不在了,笨蛋紫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连无憾哥和三哥我们都和他们走散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那宫里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留恋了。不回去也罢。”
此刻的诚心情又变得沉郁而低落。他觉得,忽然间,他现在的人生里,已经就没什么可以让他珍惜和惦念的了。对于皇权,他本就无心争夺。虽然从前常常和紫夜见面就打架吵闹,但是他们姐弟二人的想法还是出奇的一致的。都打算开府之后当一个闲散王爷,乐得自在,安于摆烂。然而现在连那个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