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序的头一偏,阿辞又面无表情地再次挥了一掌。
接连清脆响亮的两巴掌让槐序大脑一片空白。
阿辞用最凉薄的口吻和最平静的脸色说道:“醒了没?”
这人还真是歹毒至极,要说养条狗,你对他那么好,至少还会朝你摇尾巴,可是这厮呢,不仅谋划着她家产,还陷害自己,还恨不得杀了自己,一心想要至自己于死地。
自己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他?
要让他如此背叛自己?
槐序赤红的眼睛里水雾一片,他扭过头来,里面的泪水竟然就这般汹涌流下,他抓着阿辞,带着强硬无比的执着,就如同抱住了洪水之中的一颗树,一旦他松手,就会再次堕入深夜之中无数无尽的梦魇,无尽的万丈深渊。
这三年以来,他是怎么过来的,他都不敢再次回想,心力交瘁之下,他已经无法再形容这种痛苦。
他不敢去面对自己真的是爱上了长夏,忘不了她,更无法直视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逃避。
他是怎么撑下去的?在知道自己亲手刺入心脏,还踢进乱葬崖之中的人是长夏,那个一直折磨了他三年的长夏。
知道长夏‘死后’的三年里,一千多个日夜,分分秒秒的纠结和内疚,以及埋藏起来的爱意,都折磨的他根本不能入睡。
知道自己亲手杀死了再次活过来的长夏时,他又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他在这个人最爱他的时候狠狠地将这份爱情抛弃,在这个人活生生再次站在自己面前时,再次将她狠狠抛弃。
六年,六年的痛苦,他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在痛苦,内疚,无尽的思念当中度过每一个夜晚。
没有人能够明白,他重新调查当初发生的一切,查到真相放在他面前时的慌乱。
可是如今长夏回来了,或者说她早就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却从未和自己说过,是发现了自己的计划,还是知道了自己那么可憎的面目?
他在自己身边呆了将近一年,可是却从未和自己说明身份。
也并未将自己置于死地。
是对自己失望了么?
还是说,她早就已经恨自己入骨?
他缓缓低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想要一泄而出,可是话仿佛到了脖颈就哽住了。
阿辞看着他的神情和落下的泪水,她不明白。
这个人究竟还在耍什么花招?
在她的记忆中,是自己不断去讨好,去追,开始时,槐序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甚至对于自己的举动还有些厌恶,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槐序突然转性了。
现在想想或许是自己能够被利用了,才会回应自己。
现在想想,他当初可以在他们大婚之日无情的挑兵攻打妖都,可以在事后扔下一封和离书再不相见。
自己还不断地去询问自身,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过于强势,才会让他失望疲惫。
现在看来,都是他妈的屁话!
当初是在利用自己,现在却在自己面前装作一副大情圣的派头,以求哭来获得自己的原谅?
真是可笑至极。
槐序的声音幽幽响起:“你还活着,你为何不与我相认,就连李盛年都比我先知道你还活着?你究竟什么意思?你这样折磨我是什么意思?你让我对你刻骨铭心,可是呢!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的么?!”
没有道歉。
没有一句我错了?
也没有一句我还爱着你?
只有对自己的责备。
阿辞的眸色冰霜不减,那副淡漠轻蔑的眼神深深地刺激了槐序。
他瞳孔微震:“你说句话,长夏,你说话啊?!”
阿辞现在身心俱疲,不想多说一句话。
对于这个人她从未看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