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随即讲道,这任何一个地方,一旦是始终在某一方的控制手中,自然都会将城内的百姓甚至财物都当成是自己的子民与所有,自然不会去破坏。
可是一旦地方易手,占领一方必然会就有不可避免的劫掠。
表面上看,如今的渤海人这方面控制得相当不错,但是问题却在于,不管是现在他们已经完全控制住的保州与穆州,还是接下来新攻下的地方,哪怕只占领一天,将来一旦被辽人收复,辽人一定会因为城中百姓之前的背叛行为而进行报复性的掳掠惩治,绝无意外。
虽然慈云说的是辽人的凶残手段,但正如他前面所说,这种凶残行为的起因,却是由于渤海人起义所带来的结果,高元伯自然是明白这里面的道理,而他身为渤海国的遗民,想到契丹人的残暴无耻,以及渤海地域百姓的多灾多难,忍不住叹了口气。
慈云之前所做的功课,就是想赌一把,他认为以复国而起事的渤海人首领,一定会关注于地方百姓的疾苦,并会更加考虑这一区域的长远未来。在听到高元伯的叹气后,他便认为接下来劝说的时机成熟,便趁热打铁提出:“首领虽然之前屡战屡胜,但是你们也是败于了女真人的手下,而且上京、西京以及南京各有数十万的大军,只是吾皇仁慈,不想劳民伤财,倾力来平而已。若是你们像现在这样,得寸进尺,再一心向南进攻镇海府、向西进攻辽阳府。我想,若是大家都拼了命地相互拉扯,首领打得了这么多仗,却不能攻下一两座城市,则白白折损兵马和名声;但要是攻下了某个地方,则惹恼了我们大辽皇帝,一旦再发兵夺回,就是害了这座城中的所有百姓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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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高元伯被他的这一番话给说住了,胡衍只能自己站出来道:“话虽如此,你们又怎么能够知道我们渤海大军一旦攻占了新的州城,就肯定会守不住呢?”
“大辽疆土万里,州城数百!带甲百万,你们这些渤海人能占几许?这里面的道理还需要我多费口舌吗?”慈云更是加上了一句,再看对面两人的迟疑神态,不由于内心暗喜,“其实我大辽皇帝承天之命,乃是天下之共主,你们想要恢复渤海国,也不会与做大辽之臣有冲突吧?”
“此话怎讲?”胡衍知道对方是开始在提条件了。
“小僧既为佛门中人,又是大辽之僧官,愿意以慈悲为怀,提出一个对双方都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解决方法。只要高首领这些愿意就此罢兵,退回到保穆二州,小僧代表东京道留守事府,愿意向高首领赠送一笔退兵安置费,确保辽阳府不再向上京请求对辽东平叛。另外,只要贵国的大辛青同意向我大辽皇帝称臣,东京道将会代为上书,请求皇帝陛下分封大辛青为保穆节度使,行地方管辖之权。”
关于这点,慈云在与耶律宁的讨论中也经过了反复的权衡与把握:目前的形势自然是渤海人占有优势,叫他们退兵不再进攻,如果只有单单地承诺大辽皇帝给他们分封为节度使是不够的,总得要有点实际的金钱上的表示,所以,左算右算,也要给一笔所谓退兵安置费才是比较合适。
“之前你们渤海人打下过辽东的几个州城,你们也应该知道,从这些州城的库存里缴获到的存钱。其实辽人在地方上一直没有什么库存,三四个城加在一起,估计也不会超八万贯。而且那都是需要你们真刀实枪地攻打并占领后。所以,我们给出最大的诚意,只要谈判顺利的话,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就可以一下子拿到八万贯,这可是非常可观的数字啊!”
“八万贯?”高元伯惊叫了起来,就说前面拿到胡衍带来的五万贯,哪怕是刚吃过败仗的军队也成功地稳定了下来,并且还能恢复对开州、辽阳府的持续攻击,也带来了这次谈判机会。
之前胡衍说过可以通过谈判再从辽人手里压榨一钱时,他是将信将疑。
所以,在真的听到对面的辽人谈判正使提出“八万贯”的数字时,他竟然吃惊坏了!
高元伯的反应,也是很令慈云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中。在此之前,他曾仔细分析过渤海人的通常性格,对于商量让对方就此放手的退兵安置费, 到底是一次到位更好?还是一点点地加上去,最终他们决定选择前者,一下子震住对方,好给自己接下去的举动创造更好的机会!所以,此时他也诚意满满地点头回道:“此为小僧专门向留守事请示并劝说而来!”
只是他却忽视了真正的关键角色胡衍。
胡大掌柜这些年做过的生意,别说八万贯,十八万贯的也都有过经历,岂会像高元伯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那样立刻就像失了方寸一般。
他连续向高元伯使了两次眼色,发现对方都没有能够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想着场面上不能失去了控制,于是猛拍了一下桌子,强行将话插进去道:
“唉呀,高首领你莫生气!慈云法师是出家人,可能对我们的经费没有太大的概念,所以就算是他提出来的数字,您听着不满意也别着急,其实,我们还是可以好好商量商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