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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即使是已经有事实上的战报放在他的面前,吕惠卿依旧是不愿意认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敌军至少有十五万,却敢用自己的两千加九千的兵力去伏击,只有疯子才会做出这样的计划,也只是疯子愿意去相信这样的计划。”
当然,如今的这个“疯子”已经成为鄜延大战的最大功臣。
既有奇袭焚敌粮仓的长远战略规划,又有入营劝降擒杀敌酋的亲历战术,更有九千追击二十万大军的胆略与勇猛,这些齐攒一身的赫赫战功,任取一件给一个大宋的地方官员,都足以让他们载誉入京、甚至有望问鼎执政了。
只是,秦刚的从官资序毕竟是太浅了。
在此之前,他原本就是因重臣举荐,方才做了半任的江淮发运使司下的催纲司管勾公事。再因任上推广《青苗法》有功、且西北战事缺人,才破格简拔,以从七品的承议郎权发遣鄜延路下的知保安军,这些在当下的所有朝臣眼中,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升迁速度了,更已是许多官员穷极一生都无法到达的高度。
依着赵煦之意,他觉得现在的秦刚,就算在西北之地直接做个知州也是可以的。于是便想赏他一个从五品的朝散大夫,这是可以正式出任下州知州的官品。
“陛下,自古朝廷封赏自有法度。虽法外可开恩,但终究还需走在尺度以内为好。”章惇站出劝说赵煦,“秦刚少年英才,尤须多加磨炼,方才可以成长为国之栋梁。若是提拔过快,则欲速则不达、欲怜而多溺之,实为不妥。”
“陛下,这秦刚此战虽然是立功累累,但其身为鄜延路官员,多事未提前报请经略安抚司,且有擅违司命、越权调度等等行为。虽然眼下以战果论处,尚可赦免,但是论及行事之法,仍需多加训斥,才能维护朝纲法度。所以,臣以为不可封赏过厚。”这曾布站出说的一席话,却很令赵煦觉得有点噎喉。
你要反驳吧,却发现他说的一句话都还在理,你要是认同吧,可难道非得要对立下大功的秦刚不奖反罚吗?
这便是大宋朝堂的进谏艺术,你立功的地方可以说成是“暂且不提”,你有问题的地方却要被拿来来大加评判。只要他们愿意,忠臣可以说成奸贼,逃兵可以粉成英雄,更不要提刚才的这波“明褒实贬”、“顺手牵羊”、“借刀杀人”等等谏言秘计。
曾布已经明显觉察出章惇他们一伙人对于秦刚的拉拢,更是看出了章楶对其的器重,他倒不是对秦刚有什么观点,而只是简单地遵循着“凡是对手支持的,我就要反对”的朝堂斗争艺术,适时上来给小皇帝添一下堵。
“老臣认为,秦刚此战,实在功绩远大于过,所以还是必须要给予奖赏的。对其官品的提拔,如跳过两阶、升至正七品的朝请郎,这也算是朝廷的极大恩典了。”章惇继续建议,“而如果陛下着实想要特显恩宠、奖励功臣的话,不妨可以可赐个馆职给秦刚。”
赵煦闻听顿觉这是一个好主意。
馆职是大宋的一种非常特殊的职位。
宋朝皇帝都有为前任皇帝修建图书馆而纪念的习惯,到了赵煦此时,已经为几位先帝分别修建了龙图阁、天章阁、宝文阁三个阁馆。皇上要是欣赏哪位才华出众、功勋卓着的文官,便就下旨赐于这些文官这三阁中分别担任它们的学士、直学士、待制及直阁等职。
这些馆职听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也不需要正儿八经地去做什么事,但就是多给你发一份薪水,当然,更重要的就是代表你所受到了皇帝的表彰与重视,因此这些职衔的唯一含义与价值就是:清贵!
有点类似后世的“享受国务院津贴”之类的头衔。
馆职同样有品级,分别为:
阁学士都为正三品;阁直学士都为从三品;阁待制都是从四品;直阁也就是所谓的直龙图阁、直天章阁与直宝文阁这三个是正七品。
当然,这正七品的直阁与从四品的阁待制之间,还有六品的集贤殿修撰与五品的集英殿修撰。
当然,正是由于馆职相当清贵,皇帝轻易不会赐衔,有些官员在本官已经到了正五品时,意外获得了一个六七品的馆职,却仍会把馆职放在自己头衔的最前,以展示自己之荣。
赵煦于是决定,授予秦刚正七品的直宝文阁之馆职,这一点,皇帝直接作主了,底下大臣提不出意见。
而关于秦刚的差遣。章惇从鄜延大战的实际战果来说,是非常满意当前的结局的——既大胜了西夏,同时居然还奇迹般地制止了吕惠卿回朝的所有努力。
在此情况下,他也难得地为秦刚多作了一点考虑:如果让他继续留在鄜延路的话,极有可能会遭到心胸狭隘的吕惠卿的报复,而他同样也不愿秦刚去到可如鱼得水的泾原路章楶麾下,于是便提出了一个令赵煦也十分满意的建议职位:权知环庆路下的环州。
这环州属边境下州,本需从六品文官充任,秦刚目前差一品则称权。但是即使是如此,这二十一岁的知州,放在整个大宋,也算是极其罕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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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煦对于这个爱臣的看重意犹未尽,想了想又道:“秦卿的父亲还健在吧?那就赐其父为承奉郎,赐高邮秦家御笔牌匾‘忠勇之第’一块,再赏钱三万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