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迎亲队伍稀稀拉拉的，走在前面的媒婆身着大红衣裳，摇着团扇，走路姿势一摇三晃，活像个不倒翁。

宋芫见状，嘴角直抽抽，赶忙将骡车赶到路边，等队伍过去再走。

迎亲队伍缓缓从旁经过，宋芫心里犯嘀咕，最近没听说村里哪家要办喜事啊。

等队伍走后，他还特意等了会儿，只见他们朝着村西头走去。

宋芫很快反应过来，张德子家就在村西头。

是张月儿要出嫁了？

前几天才刚定下婚事，怎么这么快就迎亲了？

按常理，就算定了婚事，也得筹备一番，怎会如此仓促？

宋芫皱起眉头，阿牛知不知道这事呢？他赶着骡车加快速度往加工坊赶去，送完花生油后，便转头回了庄子。

回到庄子，宋芫直接找到了阿牛。

阿牛正在田里挖土豆，之前蝗灾来袭时顾着抢收，有些土豆没来得及收全，此刻他正努力把剩下的挖出来。

冬生在一旁帮忙，把挖出来的土豆往筐子里装。

宋芫蹲在田埂上，看着忙碌的两人，幽幽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也说不好阿牛现在对张月儿究竟是余情未了，还是已经彻底放下。

不过这事还是得让阿牛知道才行，不管阿牛作何反应，总比被蒙在鼓里好。

宋芫在田埂上捡了根小树枝，无意识地在手中摆弄着，过了会儿，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朝阿牛喊道：“阿牛，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阿牛把锄头递给冬生，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走到宋芫跟前：“宋大哥，啥事儿啊？”

宋芫看着阿牛那质朴又带着些憨厚的脸，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今儿个看到迎亲队伍了，是朝着村西头张德子家去的，我估摸是张月儿要嫁人了。我就想着，得和你说一声。”

阿牛却没显出意外，声音低沉：“我知道了，宋大哥。”

宋芫诧异，看着阿牛问：“你已经知道了？”

阿牛挠了挠头，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神情，缓缓说道：“其实前几天我去找过她。”

啊？宋芫震惊，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想带她私奔吧？！”

“不不不。”阿牛说话都结巴了，急忙解释，“宋大哥，我哪能有那种想法。我就是想着，以前好歹有过一段情分，听说她爹要把她许给那老鳏夫，心里不忍。我就想去看看她，问问她自己的想法，要是真不愿意，我想办法帮她。”

这阿牛……宋芫摇头，既觉得他傻气，又佩服他重情重义。

“那你见到她了吗？她怎么说？”

“见到了。”阿牛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她说让我娶她。”

宋芫表情复杂：“那你怎么回她的？”

阿牛说：“她一个劲儿求我，说实在不想嫁给那老鳏夫，只有我能救她。还说以前是她错了，以后会和我好好过日子。”

“可我、我不想娶她。”

“宋大哥，你说是我错了吗？”说到这，阿牛捂住了脸。

宋芫轻轻拍了拍阿牛的肩膀，叹气道：“阿牛，你没错，既然不喜欢了，就别因为同情或过去的情分勉强自己娶她。你拒绝她很正常，别愧疚，你有自己的生活，把心放宽，别再纠结了。”

阿牛听进去了，缓缓放下手，眼里虽还有复杂情绪，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苦笑道：“我拒绝后，她就开始骂我没良心、狠心啥的。”

“我也没办法，只能回来了。”

宋芫很淡定：“她骂就骂吧，情绪激动时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别因为她几句骂就觉得自己错了。”

“宋大哥，谢谢你。”阿牛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宋芫笑了笑：“这就对了嘛，阿牛。日子还长，得往前看。”

阿牛用力点头，转身拿起锄头继续忙活。

那边冬生见他们说完了，走过来说：“宋大哥，这地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种些萝卜吧。萝卜好种，不挑地儿，过阵子就能收。”

宋芫摸着下巴思索道：“种萝卜可以，你们再看着种点青菜。青菜生长周期短，咱们多种几样能过冬前收的菜。”

今年会有雪灾，多种点菜能安心些，萝卜和白菜耐寒，大雪封路时也能有存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