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是落日西山,倦鸟归林,沙海叠影,漫天的血色将整个沙漠照得苍茫,仿佛叠成了一块巨石重重压在了人的心口。
残阳如血下,突厥兵穷追不舍,箭雨绵延不停。
半晌后,温染颜忽而发现,身后铁骑压地的沉闷声渐渐小了许多。
原本能瞧见的一片黑压,现下倒是瞧不见了,只能瞧见那斜照的一株残阳,如血色一般晕开,诡谲起伏。
想来是她撒的药粉起作用了,只是那作用应该也是微乎其微的,只能稍稍牵制,治标不治本,可也足以给他们些许喘息的机会了。
“是药粉起作用了,我们可以一鼓作气去边境小城修整。”温染颜的媚眸漾在残阳中,她唇浅浅勾起,心中已有决断:“那里是北琅的地界,阿史那跋不敢胡来。”
话音落了许久,却未曾得到凤栖梧的回应。
温染颜刚想调侃,就闻到了一丝泛起的血腥味,丝丝缕缕缠绕在鼻尖离她很近。
她猛然回眸,就见凤栖梧腹部中了一箭。
箭入骨髓,刺得极深,汩汩流出的鲜血将他的红袍染得更深更艳。
可他连闷哼声都没有,依旧认真纵着马,只是愈加苍白的脸色,都在说明他现在的情况并不太妙。
察觉到温染颜投来的视线,凤栖梧瞥了眼刺入腹部的利箭,轻描淡写道:“许是刚避开箭雨的时候被不小心刺到了,对了,你刚才可是同我说了什么?”
腹部逼人的疼痛袭来,令他的心神都多了一丝钝感,以至于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听清她在说什么。
温染颜的目光,未曾从他流血的腹部上移开,就连声音里都染了些沉闷:“我刚才说,我们是否要一鼓作气去边境小城修整?”
“可现下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若不及时处理恐会失血过多,这支箭刺得太深,若是再行也不知会不会伤到要害。”
“不会伤到要害。”凤栖梧果断一拔,随手丢到沙地里。
箭羽被拔出的瞬间,鲜血喷涌,凤栖梧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愣是没叫一声,面上的神情更是冷戾疯绝,仿佛对自己的生死都漠然到了极点。
温染颜早已没了调侃的心情,双眸瞬间寒沉如霜:“你可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