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如果脱脱胆敢抗旨,他的家人全都活不成”,有炖道。
“他可以带兵回大都,跟哈麻当面对质”,妙锦道。
“对质什么?哈麻又没说他已经谋逆,只是找人给妥懽帖睦尔提了个醒,是妥懽帖睦尔一时吓昏了头,倘若脱脱真有不臣之心,妥懽帖睦尔这道旨意,只会适得其反”,有炖道。
“脱脱就那么听话的交给了兵权?”妙锦问道。
“是啊,当时脱脱的部众也曾这样劝他,但是脱脱没听”,有炖喝了口茶水,继续说,“参议龚伯建议脱脱先不打开诏书,没看诏书的内容,可以装作不知道。
一旦打开,连借口没了。但是脱脱不想辜负君臣之义,听命交出兵权,安抚部众,然后被流放到淮安。
但是别人没有脱脱那样的威信,无法统领百万之众。
张士诚趁乱出击,百万大军,顿时被击溃,一时间做鸟兽散,有的投奔起义军,有的投奔元军地方武装,比如王保保的养父扩廓帖木儿。
妥懽帖睦尔临阵换将,亲手斩断了元朝最后一线生机,从此以后,再也无药可救。”
有炖说完,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久久不语。
“自作孽,不可活,妥懽帖睦尔从此再也不会有人真心帮他”,妙锦道。
“也不尽然,王保保后来很尽心的,始终不接受招降,只是那时他已经无力回天,错过了,就再也没机会,和人生一样,如白驹过隙,短短数十年,不知道错过了多少真心”,有炖喃喃道。
妙锦以为他想起了自己去世的正妃吕氏,静静地陪着他默然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有炖才继续往下讲,“脱脱被流放到淮安后没多久,又被流放到更远的地方亦集乃路,但是哈麻仍不放心,担心脱脱卷土重来,一心置脱脱于死地”。
“也许,此时脱脱已经心灰意冷”,妙锦有些伤感地说道。
有炖将她轻轻搂入怀里,继续说,“不管他心里怎么想,都已经是哈麻的手下败将,而妥懽帖睦尔始终不肯为他说话。
第二年三月,哈麻再次指使御史上书弹劾脱脱,请求加重对脱脱一家人的惩罚,妥懽帖睦尔也听从了,将脱脱流放到云南大理,并且抄没家产。
脱脱到了大理之后,知府高惠提出把女儿嫁给脱脱,许诺保护脱脱安全。
但是脱脱没有答应,高惠因此怀恨在心。
后来,妥懽帖睦尔又下旨,将脱脱迁至阿轻乞,高惠见脱脱再无起复的可能,于是肆意报复,派铁甲军看管脱脱。
听说脱脱到了云南,哈麻矫诏派人去云南赐给脱脱鸩酒。
脱脱被迫饮鸩自尽,年仅四十二岁。
脱脱去世很长一段时间内,妥懽帖睦尔都没意识到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对脱脱的死不闻不问,不追查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