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吃了一卮茶,许宥之方有些心事重重的叹息道:“为兄多谢贤弟的推举之恩,可是,到现在我心中还是十分惶恐的,主公交托的两件事,无论是说降周昶还是作为分兵人马的军师,与张臧攻伐青燕二州,都是难度颇大的啊,为兄自受命以来,思来想去,一筹莫展啊......如今又听了贤弟费尽心力在主公面前保举我,万一,为兄办得不好......受主公责骂倒也在其次,可若是因此事牵连到贤弟,那为兄岂不是无颜面对贤弟了么......”
尼玛!好你个许宥之,这句话说得看起来发自肺腑,实则这已经将劳资和你绑在一条船上了啊,这里面湿里没我,干里没我,你办砸了管劳资什么事......
苏凌如何不知道,许宥之这话其实在暗中提醒自己,他要是把差事办砸了,你苏凌也别想好。
苏凌虽然听得出许宥之的话外之音,但却不能发作,淡淡一笑道:“兄长过谦了......以兄长大才,这两件事,哪一件不是手到擒来的啊......”
许宥之摆摆手,一脸愁容道:“贤弟啊......你不知道啊,这两件事,都是颇有难度的大事啊......”
见苏凌似笑非笑,并不接话,许宥之又压低了声音,将椅子朝着苏凌近前拉了拉道:“贤弟,先说这招降周昶一事......为兄觉得,怕是难以办到啊......”
苏凌故作惊讶道:“哦?兄长为何说得如此真切,莫不是这周昶跟兄长有什么过节私仇不成?”
许宥之摆摆手道:“我与他之间,没有什么直接的私仇......唉,不瞒贤弟,当初这周昶在渤海城时,曾为渤海巡城营副都督啊,我有两个不成器的表亲,一个唤作许光斗,另一个唤作许光南,这两个人,贤弟应该是知道的吧......”
说着,许宥之似有深意地看了苏凌一眼。
苏凌如何不知道这两个大神,当初苏凌潜入渤海,就是揭了这两蠢猪兄弟的丑事,逼得许宥之投向了萧元彻的阵营。
苏凌呵呵一笑,表示知道。
“这两个人吧,也没什么大的坏毛病,就是有些贪财......所以呢,就利用手中的权利和我的影响,在渤海城敛了一些小财......”
说着,许宥之朝着苏凌一摆手,一脸无辜的保证道:“贤弟,他们做的事,为兄可是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啊!......”
“了解!了解......”苏凌看破不说破道。
“结果呢,有人就把这些小事捅到了巡城营那里,让周昶得知了此事......你说那周昶,好好的巡城营的差事,做好了就算了,偏偏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小事他也管,于是他便闹到了沈济舟那里......沈济舟还算不错,看在为兄的面子上,加上许光斗那二人不过初犯,也没有敛财太多,于是就赏了他们一人十个板子,免了官职,在渤海各衙门中做了个小吏......唉,要我说啊,这已经够瞧的了,吏自然与官相差天壤啊......可是这周昶死脑筋一根筋,竟然揪着不放,说以他们俩,自然没那个胆子他们幕后必然有人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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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宥之说到这里,恨声道:“贤弟,这什么意思,这不就是将矛头对准了为兄我么?话里话外就差点为兄的名字了,好在沈济舟在这件事上还有些决断,并未深究,罚了为兄三个月的俸禄,又以周昶越级参人为由,也罚了他半年的俸禄,这才了事......”
苏凌闻言,这才玩味儿般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不想兄长跟周昶之间,还有这等旧事......”
许宥之一摆手,颇为无奈道:“唉,贤弟,你是不知道,这个周昶标榜自己清廉正直,他可不仅盯着我许宥之,像是郭涂、淳庸等等,只要是渤海大族的官员,不管是他们做了一些说不过去的事情,还是他们家族子弟做了一些说不过去的事情,他都要插手,完全是一个不近人情的货色......久而久之,得罪了权宦,这才被贬黜到了天门关,以他周昶之才,做天门关的守将绰绰有余,可是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了,只做了个副将,给那吕邝打了下手......”
说到这里,许宥之冷笑道:“不过,在我看来,这周昶落了那个结果,全部都是他咎由自取,不识时务!怨不得旁人!”
苏凌静静的听着,暗中对周昶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个人的确是个铁骨铮铮的正人君子,做事情光明磊落,不愿同流合污,才会被排挤到了天门关做了个副将。
唉,这样的人,死了着实可惜啊。
苏凌心中如此想,嘴上却不如此说,哈哈笑道:“兄长,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我想兄长定然会不计前嫌,竭尽全力劝降周昶的,必定现在他是阶下囚,却被丞相赏识,一旦您招降了他,他被丞相抬举,能不感念兄长的大恩大德么?”
许宥之双手一摊,十分无奈地苦笑道:“罢了罢了......我不指望他感念我,只要他到时不在主公面前参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再有,这周昶就是茅坑里的石头,端的是又臭又硬,我想,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那种好说降的主啊,恐怕招降一事,却是咱们一厢情愿啊!”
说着,许宥之连连摇头叹息道:“唉,一旦招降不成,你我岂不是会被主公见责......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哎——,兄长!以小弟来看,兄长却是有些多虑了,您与那周昶之间,不过是旧日恩怨,如今兄长乃是主公面前的军师,而周昶不过阶下囚而已,朝不保夕,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可能......俗话说得好啊,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呢......我想他周昶也不是个傻子,原本必死,现在有了生路,如何不愿意呢?......再有,周昶好歹也跟兄长以前同属沈济舟麾下,这一点是其他人比不了的吧,这也是小弟在丞相面前保举您的重要原因啊!”
许宥之愁容稍减,忽地点点头道:“贤弟说得对,无论如何也得让周昶投降主公......他要是不识时务,那我就大刑伺候,打得他愿意投降为止!”
苏凌闻言,暗骂这许宥之混蛋,这是招降,还是为了报当年之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