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彻始终坐在那里,高高在上。
谭白门始终跪在脚下,卑微至极。
一个志得意满,一个甘之如饴......
萧元彻终于摆了摆手,淡淡道:“行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谭白门,起来吧!”
“多谢丞相......”谭白门又恭恭敬敬地给萧元彻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来,低头谦卑地站在那里。
“你的谋划,甚合我意......看来,我决定不杀你......是对的!当然,这也是你谭白门自己争取的......”萧元彻淡淡道。
“谭白门感念丞相不杀之恩,愿为丞相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谭白门赶紧拱手道。
萧元彻并未接话,似乎眼神盯着前方不远处。
谭白门看去,却见前方不远的地方,萧元彻的佩剑正躺在那里,闪着冷芒。
谭白门赶紧走了下去,小心翼翼的拾起萧元彻的佩剑,还刻意的做出一副珍视的模样,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剑身,然后将这佩剑高高举过头顶,弓着身子,弯着腰,一脸谦卑的朝萧元彻近前走去,待来到萧元彻近前,这才一脸恭敬的低声道:“丞相佩剑......物归原主......”
出乎谭白门意料之外的是,萧元彻并未有任何接过佩剑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看着被谭白门举过头顶的佩剑,神情变换,不知道想着什么。
萧元彻不说话,谭白门也不敢动,只得保持着这样高举佩剑的姿势,弓着身子,弯着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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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萧元彻只是抬手,用指头轻轻的敲了一下剑身。
“当——”那佩剑发出一声清脆的轻鸣。
谭白门却是浑身一哆嗦。
萧元彻看在眼中,似乎颇为满意谭白门的反应。
“我这剑,拔出来,是要见血的......若不见血......却是收不回来的......”萧元彻似风轻云淡的说道。
“丞相......”谭白门闻言,一脸的惊愕,有些惶恐地看向萧元彻。
“哈哈哈哈——”萧元彻忽地仰头大笑起来。
“罢了!这剑就给你拿去吧......荆南艰难,这剑或许你用得着!”萧元彻笑罢,淡淡的摆了摆手手道。
谭白门闻言,顿时显得十分激动,“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上,双手托举着那佩剑,叩头谢恩不止。
萧元彻摆了摆手制止他,随即声音一沉道:“这剑给了你,自然你要用对地方......若是让我知晓,你没有用对地方,这剑今日不染血,他日.......亦会染血的!谭白门,你记住了么?”
谭白门神情一肃,赶紧叩头道:“谭白门铭记于心......!”
萧元彻的神情之中这才出现了一些倦怠的神色,挥了挥手道:“行了......你拿着剑,下去吧......今夜就离开阴阳教......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了......我希望,你我再见之地,是江南......”
“是!谭白门这就告辞了!丞相......保重!”
说着,谭白门缓缓起身,将那佩剑抱在怀中,转身轻轻地朝着门口走去。
待他刚走到门口之时,萧元彻的声音又响起道:“你父谭敬,因我之故而死......你全家还有济臻巷的邻里,亦因我二子萧笺舒而死......谭白门,你真的不恨我,不想报仇么?”
萧元彻的声音平淡,就像随口一说,突然想起来一般。
“谭敬坐诛,死得其所......谭白门只知有丞相......不知有父母也......”
谭白门并不转身,声音低沉,一字一顿。
说完这句话,谭白门蓦地将房门拉开,风雪嘶吼,铺面而来。
他再不迟疑,大步的走进门外的风雪之中。
随着那关门的声音响起,萧元彻再看不到谭白门的身影了。
然而,萧元彻却是久久的坐在书案之后,一动不动。
那唯一的一只蜡烛,似乎已经燃烧到了最后,原本晕染的光芒,不知为何开始晃动起来,那亮度似乎在随着最后灯芯的燃尽,而散发出它生命之中,最后的,最为耀眼的光芒。
满室被照了个通透。
可是,萧元彻坐在那里,他的周围一片的黑暗,光亮似乎不敢靠他太近。
他与黑暗融为一体,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容颜。
............
谭白门走出房门许久,这才缓缓抬头看向深黑色的苍穹,大雪飘落,刹那间遮挡了他的视线。
他似乎如释重负地长长叹了口气。
便在这时,左侧脚步响起,谭白门转头看去,却是郭白衣和伯宁朝他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