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院里,水缸被洗净放在树边,水装了个半满。
水里倒映着一轮弯月,也照出两个相对而坐的身影。
初秋的山林更显幽静,连聒噪的虫鸣声都消失,院里的说话声听着就更清晰。
李竹一开始正襟危坐,还算淡定的听喻霄讲故事。
结果喻霄越说越多,越说越渴,不知不觉间,两人坐到了连廊下,烧开的水壶放在一旁晾凉,李竹窝进了摇椅里。
她面前的郎君腿长手长,整个人坐在小凳子上就像虚空蹲着,看起来局促的像一头笨熊。
李竹起身去正厅找了两个大蒲团递给他,喻霄往蒲团上一落,腿不自觉的就屈起来,面色舒展,明显比刚刚那样坐着舒服。
水壶里的水烧了又续,一直到月上中天,交谈声渐渐变小。
喻霄讲故事时,李竹适时穿插着提了提自己的一些事情,但只是简单提及,并没有如喻霄那般和盘托出。
倒不是不信任他,或是心里还留有防备。
只是她深知,即便是夫妻,也得给自己留一些余地,这世上唯一能毫不犹疑交托秘密的,只有自己。
两人相谈甚欢,但聊着聊着,李竹的眼皮止不住的往下耷拉,嘴里刚说了半句话,就没声了。
喻霄喝了杯水再抬头,就见她抱着小褥子窝在躺椅里睡着了。
她整个人曲起来怀抱住褥子,头抵着手,手肘抵着膝盖,像心中不安、害怕又没有倚靠的野兽幼崽。
可不知是不是李竹潜意识里很信任喻霄,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安睡在他身边,似乎认为他一定会保护她。
他坐着没再动,那双锐利的眼睛哪儿都没看,只黏在李竹脸上,而她毫无察觉。
喻霄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暗自企盼这样的时日再多一点、再久一点,最好是永永远远。
看着看着,他起身走近李竹,弯腰低头靠近她的脸,隔着一寸停住。
李竹的呼吸绵长,没有打呼噜,只是嘴巴轻轻咂吧了几下,好像做了什么美梦。
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傻姑娘……”
就这么放心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