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溓早已冷静,看向父亲:“贵妃不会骗我们,父亲常在朝堂之上,比儿更了解陛下,难道陛下还是过去的陛下吗?这些年他实行苛政,增加税收,多少贫寒之家熬不过严冬,底层苦难者的声音陛下早就听不见了,而他身边,如今得他宠幸的臣子,无不是唯利是图的小人,阿谀奉上的奸臣。”
话音落下沉重又无声,宋国公刚毅的面容浮现一丝茫然,这个征战多年的老将军,为守护国家为己任的守城将,第一次去怀疑,自己效忠的君王是否值得,是否是明君。
宋溓继续说道:“陛下不是已经开始分释父亲手上的兵权了吗?宋家在陛下眼中,早就是眼中钉了。”
宋家的姑娘嫁给他做妻时,是他扶摇直上的攀云梯,可一旦他稳坐高位,不再需要助力,更害怕这梯子会成为他的束缚时,卸磨杀驴便是一等要事。
当初宋家风头过盛,宋家的姑娘没能坐上中宫的位置,只能宽慰自己是要暂避锋芒,可事实却是从那个时候起,陛下就已经万分忌惮,能给他助力祝他称王称霸的宋家了。
后来更是将宋家的家主远派在外,镇守边疆,说来是倚重,实则是要将一员大将远派在外,不再受他的威胁,也一点一点的在朝中培养自己的亲信与势力。
这样的帝王又有什么值得他们再拿命去效忠的呢?
看着父亲沉默不言的模样,宋溓目光锐利几分,他道:“先前陛下想塞给我一个闲职,将我就此困在不轻不重的位置上,我婉拒了,父亲可知是为什么?”
“……”
“若宋家无事,我大可以顺了陛下的意,做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可显然,在陛下心中,他是想断了宋家延续的福德,我偏要靠科举,一步一步走到世人前,让世人知道,即便有家族庇护,我宋溓也非是看祖辈功勋,宋家的世子,也可以成一代人物。”
他说的铿锵有力,话语中透出了勃勃的野心,叫他的父亲深重的看着他,仿佛在这一刻才看清了,自己的这个儿子,他并不是守城的君子,他拿笔杆,确有破城的锋利。
“你想如何?”
宋溓深吸了口气,淡淡道:“朝无正臣,内有奸佞,为世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