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溓也不太能睡得着,今夜总归是叫他情绪莫名,于情来说,他看不上这些女子,总觉得那些个通房妾室,妖妖调调,皆不安于室,总会叫后宅不得安宁,可于理来说,便是收了,又如何?不过是家里养的奴才,将来等新妇进门,自然要打发出去,也碍不着谁,要与不要皆在他一人而已,除非是他愿意给脸面,否则又有谁能真的坏了规矩体统呢。
心绪涌动几番,宋溓警觉自己的防线竟然在无声无息之间被攻破了几分,真是叫人无可言语。
女子祸乱后宅的悲剧,他不是没见过,正是因为见过,明白,更是不愿被欲望支配去犯那错误。
当年父亲母亲何尝不是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可却在母亲怀上四妹时,父亲从外抬进一良家,从此往后,家无宁日,他无法忘记母亲挺着大肚子将自己并二弟三弟抱在怀中失声痛哭,更无法忘记父亲为了那个女人对母亲恶语相对,导致母亲在生四妹时险些出了意外。
母亲亦是名门贵女,却叫一平民百姓家的低见女子压了一头,最后父亲带那女人离开,母亲却要忍气吞声继续做个贤妻良母,将他们几个带大。
想到边关传来的消息,那个女人,经年后,竟又有了身孕……
宋溓不由得心里发沉,从前父母和谐时,日子有多幸福,如今家中这般便有多凋零,他已经不在乎背妻弃子的父亲了,却不想自己将来也变得那样,自己的后宅一团乱麻,将来的妻子伤心度日。
子疼母,而知子莫若母,他心里想的什么,老夫人怎会不知,终究是大人犯的错,叫孩子尝了恶果,老夫人不希望大儿困在过去,而耽误了自己的好时候。
“你读过书吗?”
青夏微滞,实话道:“兄长念书,奴婢跟着认了几个字。”
“会写哪几个字?”
“奴婢的名字,父亲兄长奶奶的名字,嗯,还有娘的,奴婢会的不多,说出来叫人笑话。”她说罢,似乎听到一声轻笑。
今日的大少爷有些好,说话温和,也没那些奇怪的试探与暧昧,自从知道他心里如何想的以后,青夏也找到了应对之法,那日只是少爷误会了她,以为她是那种心术不正的女子,如今大少爷看她也算稳妥,便没那么厌恶了,也能好好说话了。
如此,她也能听少爷的话,乖顺的做事,叫他放心。
今日从朝晖堂回来以后,应付完琉钰,她也想了许多,如今自己是夹在中间难做人罢,但人家是母子,终究是有亲情在的,她不能左右摇摆,更不能横生心思,讨好老夫人不容易,那是因为老夫人要得她办不到,但讨好大少爷可以呀。
至少如今她是知道,大少爷要她在是为了什么,只要不惹了大少爷厌烦,即便没办到老夫人交代的,自己也是能交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