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向来是宁可损失一些小利,也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要是能捞上来一条大鱼,那便是他们赚翻了。
这种行为按现代思维来说叫做投资,换而言之,这三家现在就是在投资宛平县,更准确的来说,是投资宋群青。
但他们却不知道,宋群青现在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如何推翻他们。
谢家和其他两家是共同利益体,宋群青想要对付谢家不可避免就要跟这三大世家所对峙。
而且现在他选择投靠了想斗倒世家的皇帝,可以说是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不然等待着他的就是皇帝因他的背叛而震怒,下令让他们全家都首身分离、血洒菜市的结局。
再者,这一路的科举路也让宋群青深刻体会到了世家垄断带来的种种苦果。
科举越往上考,考场内的寒门子弟比例越小,等到走到殿试这一步时,近百人的进士当中竟然只有不到十人寒门出身。
除了宋群青本人和另一个勉强算是寒门的二甲进士孙睿扬以外,其他几人还基本处于进士中靠后的位置。
说是勉强算是寒门,是因为这位孙睿扬的家族在前朝还属于一个小世家。
但经历改朝换代的战争后,孙家的大半积蓄都消耗殆尽了,如今落魄沦为了寒门。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孙家虽然不如从前,但是之前家中的余荫依旧能庇护其后辈,反正比宋群青这种真正的寒门好多了。
按照成瑞帝在琼林宴上给新科进士的安排,除去留在京城当县丞的宋群青和在翰林院当庶吉士的孙睿扬,那些寒门出身的学子恐怕都被流放去了扬朝哪个犄角旮旯的县城里当县令了。
之前介绍过京官和地方官的晋升体系,那些寒门子弟大多一辈子就只能当个县令,行使的最大权力也不过是掌管一县的各项事宜。
可能对寒门子弟来说这已经算是跨越阶层了,但在宋群青看来这无疑是世家垄断了百姓们的上升渠道,致使社会阶级固化和僵化。
朝廷政治被世家所把控,科举制度被世家子弟垄断,导致寒门难出贵子。
这对于经历过现代文明的宋群青来说,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因而在他意识到成瑞帝对他那两篇有涉及世家的策论十分感兴趣时,就知道了这位皇帝并非是个中庸之辈,他的野心也被宋群青窥探到,并且借他的野心为自己寻了一个靠山。
宋群青可没有天真到认为一个集权制度下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会拥有一颗能和百姓共情的心,他所想的不过就是打倒世家来加强皇权。
但宋群青并不在乎这些,即使他们的最终目的并非一致,但是只要结果是一样的就可以了。
但与世家斗争注定是一条漫长且艰难的道路。
更何况世家可不仅仅只是京城中的谢家、王家和薛家三大家,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大大小小不少其他世家。
按照扬朝的社会等级结构,这三家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世家,下面就是江南和关陇两处的世家集团,再下面就是有些些许底蕴的小世家,比如孙睿扬出自的孙家,最底层的自然就是普通百姓了。
按照华夏近现代的历史来看,想要斗倒世家最重要的就是要削弱世家的经济实力,比如利用修改税法和土地改革之类来限制世家的土地扩张。
但是这些都不是宋群青这么个七品小官能做的,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利用好他空间内的东西,抢占整个扬朝的市场,削弱世家在经济上的掌控,宛平县内的试点就是他开始的第一步。
雪糖和新盐虽然大部分被世家所购入,但是只要众人都习惯了用新盐和雪糖,那生产多少、能不能生产还不是他这个生产方说了算。
收回不知飘向何方的思绪,宋群青低头看向桌上铺开的三封信,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他们所写的工坊计划都是可行的方案,他不可能明晃晃地拒绝了他们选择其他人,更何况这三家他现在还得罪不起。
罢了,反正只是几个试点,只要他不断推陈出新来抢占市场,想来也应当没什么大事。
想清楚了这点,宋群青也不再犹豫,提笔写了九封回信给选中的商人。
只是除了谢王薛三家外,其他的要么是个人商户,要么是经济实力不强的小商户。
到时候若是有人问起来原因,宋群青只需说他们的方案更打动自己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