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辉呆呆地坐在牛棚门口的矮凳上,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不远处说说笑笑的社员,静等食堂敲响开饭钟声。
作为下放下来‘蹲牛棚’的‘右派’分子,他必须在人民群众的监督下,通过艰苦劳动来磨砺自己的肉体,狠狠改造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说白了就是,他必须‘夹起尾巴做人’,绝不能肖想融入人民群众之中。
突然,刘明辉看到大队长陈定本带着一群社员拿着一些物事热热闹闹地往牛棚这边走来。
刘明辉的眉头顿时一皱。
难道又有新的‘右派’分子被下放到了这个生产队?
可是看社员们的态度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们对‘右派’分子的态度可从来都是横眉怒目,除了批斗之外不会再有其它交流。
“当家的,难道他们又要把我们抓去批斗?可是现在已经快要吃饭了,而且事先也没有听到风声呀。”
在牛棚前方守着六岁儿子刘学兵玩泥巴的妻子董春艳几步走近刘明辉,神色惊慌地说道。
“不太像。看看再说。我先进屋去。”
刘明辉主动回屋‘夹起了尾巴’。
妻子董春艳是城市贫民(等同于农村贫农)成分,基本不会被社员们歧视,可以留在外面观察一下。
陈定本当先走到挨着刘明辉的那间牛棚,从腰间的钥匙串上取下一枚钥匙打开了门锁。
“兔崽子们,赶紧进去把里面的杂物东西清理出来,把老六家的家当放进去就去吃饭。等吃完了饭再来帮老六收拾。”
陈定本一边把钥匙和门锁递给背着背篓的陈国泰,一边对帮忙的一群年轻人笑骂道。
“好叻。”
五六个年轻人立即冲进牛棚,‘呼啦呼啦’地干了起来。
俗话说‘人多好办事’。不过才两三分钟,十二平左右的牛棚里面就已经空无一物。
甚至就连地面都被年轻人们持着一把稻草基本清理干净。
地主家的牛棚就是不一样。主墙面全是条石砌成,上方也撑着粗实的木料,屋顶上的茅草也盖得比较密实。
乍一看比陈国泰之前住的猪圈环境都好上了一大截。
区别只在于淡淡的牛粪味道取代了之前的淡淡猪屎味道。
‘当’‘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