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工靖笑道:“老冯,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之前敌在明我在暗,不管用什么方式应对,都是我们占据先手。可现在太子殿下不出招,在凤阳府不动弹了。我们就无法知道太子殿下想做什么,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知道太子殿下做什么,我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冯谦这才了然地点点头。
可出主意这事儿和他几乎没什么关系。
只能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徐家这二人。
潘静仁还是一如既往地一句话没说。
以他的身份不管说些什么,都不合适。
小主,
这次的会议主要讨论的是他们要继续对朱慈烺动手,还是继续静观其变。
“凤阳府是那小太子彻底管辖的地方,想要在那里对他动手几乎没可能。而且只会让他把把柄抓得越来越多。”
“家主,您的意思是?”徐工靖问道。
“如今只能静观其变!”
当潘静仁再次从徐家出来的时候,他做出了属于自己的选择。
找到府里他最信任的一个下人。
对这个下人说道:“去凤阳府采买一些粮食,听说那里的新粮要出来了,本官好久都没有尝到新粮的滋味了。”
接到任务的下人和平常一样离开了江宁县,朝着凤阳府而去。
潘静仁并不知道他的举动被徐家监视得一清二楚。
“潘静仁那家伙去凤阳府了,我们要做些什么吗?”徐工靖对徐宏伟问道。
“他可是应天府的知府,我们没法对他做什么,现在只能先把他绑到我们同一战线上,可这家伙有些不老实啊,既然都已经决定跟我们一条战线了,还去凤阳府干什么?”
“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潘静仁似乎只是想去凤阳府买些新粮。”
“新粮?他堂堂一个知府大人买新粮做什么?我们江宁是没有吃的给他吗?”徐宏伟皱着眉头。
冯谦拍着桌子说道:“管这么多干什么?先把那个下人抓起来一阵严刑拷打。就不信他不说!”
徐宏伟和徐工靖对视了一眼。
他们并没有否认这个方式。
有时候越是简单,越是暴力的方式,反而越奏效。
但他们并没有让冯谦直接用暴力的方式。
而是把对方抓起来之后直接选择给对方重金,甚至是各种许诺。
这个下人虽然深受潘静仁的信任,但对方也只是潘静仁府里一个普通的下人。
如果潘静仁真的交代了他什么事情,他的嘴巴不会这么的严。
在经过重金许诺,以及一段时间的心理宽慰。
依旧没有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冯谦,这个知府大人平常喜欢吃新粮吗?”徐工靖对冯倩问得。
冯谦点了点头说道:“还真别说,潘静仁那家伙平日里就喜欢吃,听说河鲜鱼脍好吃,那家伙竟然还特意召集了一群喜欢吃的人到河里抓鱼,现抓现吃,对吃的可讲究了。”
徐工靖嘀咕道:“总不能真的是我们想多了。”
为了防止被潘静仁发现,他们把那个下人又放了回去,让他继续回凤阳买粮。
那个下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在对方给的一腚金子的份上,他并不打算把今天的事情说给潘静仁听。
只不过徐家也派了一个人和他一同前往。
就这样本来三五天就能一个来回的,硬生生拖了将近半个月。
到达凤阳的时候,潘静仁的下人,按照潘静仁的指令在一家粮铺里买了新粮。
买过之后便果断地返回了应天府。
不过在来到凤阳之后,这个下人以及徐家陪同的那个下人都是一阵的惊叹。
他们没想到凤阳居然会发展得这么快。
整个街道都是这么的干净整洁,街道上走的行人也都衣衫整齐。
一路走来竟然连一点臭味都闻不到。
按理说这是不应该的。
哪怕是曾经的京城或者是现在的应天府,因为人多,畜生多的原因,再干净的街道上都会有粪便。
即使有人打扫,但日积月累之下,整个街道也是腥臭难闻。
可在凤阳府的任何一条街道,他们都没有闻到一点异味。
两人想要内急,裤子还没解开,就有一对所谓城管部门的人指着他们大骂:“禁止随地大小便,否则罚款。”
这个时候两人才知道原来凤阳的街道上还有所谓的公共厕所。
所有的屎尿屁都在这里存着。
经历了凤阳的事情之后,两人便回到了应天府,把发生的事情都和各自的主家说了一番。
潘静仁听到这话只是眼中异彩连连。
徐家的人和冯谦听到这番话之后,每个人都沉默了起来。
“这个大明太子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徐宏伟说完这番话叹了口气,便朝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老寿星什么情况?”
徐工靖摇了摇头说道:“不管他什么情况,这条路我们都已经选择好了,我们已经没有其他路了!”
……
“掌柜的,再给我一石新粮,价格多少?”
“二两。”
“价格越来越低了啊。”王鹏笑着说道。
他虽然不是老凤阳人。
却也听说凤阳的粮价一直都居高不下。
甚至曾经还涨到过十两。
但自从太子殿下来到凤阳之后,凤阳的粮食价格就开始逐渐下跌。
这个价格,按照王鹏的月俸,都能买得起了。
“怎么样,东边的那块田的沟渠挖好了吗?”掌柜的江达对王鹏问道。
“已经挖好了,现在我们这帮屯田兵的田地也分好了,接下来就能好好的种地,好好的干活,争取有一天能够成为天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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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那上面沾的都是泥巴。
“你小子,怎么这么想成为天雄军啊?”
“成为天雄军可是我们的梦想,屯田兵没有月俸的,但挖沟渠有,可挖沟渠又不是天天挖,都挖好了之后,就没有钱拿了,掌柜的你这是新粮,价格二两,我还勉强买得起,这要是没有沟渠可挖了,那些一两的陈米我都买不起了。”
“话不能这么说,现在的凤阳,哪怕没有土地也能活得下去,真成为了天雄军,到时候就要跟着太子殿下东奔西走,指不定哪天就死在战场上了。”
“我可不相信那些经商的人能赚钱,那帮人都是一些偷奸耍滑的人,他们经商能干一辈子吗?”
王鹏对于商人的认识,和大明的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江达作为卖粮的,当然向着商人。
“怎么不能干一辈子?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那就肯定能一直一直干下去!”
“诶,不能这么说,哪里有种田来的稳定,我现在有家有室地,家里的妻子孩子需要稳定,不能干那种事。”
“那万一你要是没命了呢?”
“没命,不是还有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吗?那可是太子殿下亲口说的,而且只要是确定在打仗的时候死的,哪怕死的是屯田兵,给的抚恤金和普通的天雄军也是一模一样。”
每次说到朱慈烺的时候,王鹏的眼睛里都是精光。
对于这个让他吃上饭的大明太子。
王鹏满是感激。
“你小子,那就好好干吧,未来成个参将回来,光宗耀祖!”
“那必须的,掌柜的,我先走了。”
王鹏对着江达挥挥手。
这是王鹏到达凤阳之后,第一个认识的人。
这个粮店掌柜的,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
似乎是见谁都喜欢和别人聊两句。
王鹏自然也成为了对方聊天的对象。
后来,两人甚至发展成为了朋友。
看着身影逐渐消失的王鹏,江达开始思考了起来。
其实他本来的身份,并不是一个粮铺掌柜。
从朱慈烺到达凤阳的第一天,这个粮铺也才刚开始开。
潘静仁从那个时候,就把江达派过来,打算看看这个太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要论情报,整个应天府,可能没有一个人比潘静仁更了解朱慈烺的。
江达继续在这里当着他的掌柜。
望着来往的顾客们,
他从来就没想过赚钱,所以店铺里面的粮食价格也没有真正的涨价过。
但他也没有维持特别低的原价。
维持了特别低的原价,反而容易被人盯上。
作为一个探子,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给隐藏起来,任何人都发现不了。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有妻子也有孩子。
把妻子和孩子接过来在这里生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十分巧妙的隐蔽手段。
因为一个老男人没有妻子,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凤阳府的地方开了一家经济效益还不错的粮食店铺。
这种人在这个时期不成家是不可能的。
这同样是会被人给注意的点。
江达几乎把所有可能会被人注意的点全部给遮挡住了。
直到今天从应天府来了两个人要买他的粮食。
见到那个人的瞬间,江达的内心开始急速的转动了起来。
由此不得不佩服潘静仁的战略目光。
从一开始他可能就猜到了自己会面临这种选择。
当他派人过来买新粮的时候,就代表着他想另命明主,如果他来买的是陈米,就代表着他会在应天府继续待下去。
江达听到对方要买的是新米之后便明白了自家大人做的选择。
眼看着天色即将漆黑。
他就好像其他店铺的掌柜们一样。
慢慢地把自家的店铺给收了起来。
关上房门,吹着口哨。
回到后院里去逗弄自己的孩子。
江达的生活就如同凤阳府所有商人的生活,大同小异。
好像融入大海的一滴水,滴入江河的一滴雨。
是这么的不引人注目。
第二天天色一亮。
王鹏就从家里起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妻子也不再给他做干粮。
因为天雄军的屯田兵是有饭吃的。
而且给他们吃的饭要比自家做的丰盛得多。
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家里的粮食呢?
几乎所有的屯田兵的家庭都是这样。
为了节约家里的粮食,他们也只能出此下策。
但仍旧有很多屯田兵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会把一些好东西留下来带给家里人吃。
比如说王鹏。
“父亲,孩儿还想吃鸡蛋。”
“父亲给你拿,中午老实在家待着,等晚上父亲拿来。”
王鹏的妻子顶着大肚子来到了王鹏的身边,给他递了个水壶。
虽然午餐的干粮不再给他做了,但外出的水壶还是要给它盛满的。
“都跟你说了,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就行,今天的活儿让二老帮忙干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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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哪有儿媳让二老干活的。我这还早着呢,不着急。”
这夫妻俩自从受灾之后便一直没有同房过。
他们生怕同房之后再怀孕。
本来就已经带着一个了,如果再怀一个,那就真的只能把第二个扔掉。
因为他们供不起。
可自从来到凤阳府之后,
王鹏一家人不仅都吃饱了饭,甚至还有所改善。
昨天王鹏就买了一袋的新米。
没人知道新米有多么的可口,每年的新米都会被储藏起来。
当做储备粮,然后逐渐地变成陈米再流通出来。
这就是大明百姓们过的日子,他们大多都是这样过来的。
从来没有人敢吃新米。
流通出来的新米也大多都当做种粮。
或者当做硬通的货物卖出去。
从来没有一天像这么的奢侈,一家人都能吃上新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