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井张氏侧身躺在炕头上。
其实,今天这么闹了一场,她也疲累了。
她觉得自己的这一辈子,活的很失败,没有一个儿子是心甘情愿听她的话。
记得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大声咳嗽一声,孩子们都吓得噤若寒蝉。
轮到自己,就要以死相逼了。
大小姐井茉自从她爹死后,就跟奶奶住在一起。
也算是对她的一种陪伴。
井茉乖巧,此时她正坐在离奶奶不远处捺着鞋底。
她的针线活来自奶奶的真传,是绝对拿得出手的。
今天的一场闹剧,其实对她触动还是挺大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寸金莲。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那种钻心的疼痛,至今记忆犹新,可惜,她只知道哭,却不像井馥一样会跑。
她娘也不像三婶一样护着自己,她还和奶奶一起看着自己。
井茉有时候也会站在自家的地头上。
看着那群穷人家的女儿穿着露着脚趾头的破鞋,挎着破筐,在广袤的野地里疯跑。
那一刻,她真恨自己为啥会出生在大院里。
要让她自己选,她更希望生在穷苦人家。
可穷人家的丫头春妮也跑到大院里来了。
井茉为她惋惜,总有一天,春妮会后悔的。
井茉正想着心事,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接着传来小妹井馥的哭闹和三叔沉重的脚步声。
井茉心里一惊,三叔当真把井馥送过来了。
她知道,一但进了这个屋,小妹就逃不掉了。
她将和自己一样,只有羡慕别人能跑能跳的份了。
井张氏其实并没睡着,听见声音,也从炕上爬了起来。
井连海进了屋,把女儿放在炕上,一句话没说,转身出了房门。
无声也是抗争。
井张氏看着三儿子转身离去的背影,泪花沾湿了眼睫。
都说儿女是冤家,这话一点不假。
自己的好心,总是被他们当做驴肝肺。
井馥被他爹放在炕上,一骨碌爬起来,准备跳下地逃跑,被井张氏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