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子在雪泥地中喂驴,吴正珩撑了伞过去,“夫子晨安。”
衡阳子的动作停顿了下,“千算万算,正珩还是来了。”
在盛京的时候,西行队伍的人员一直没能确定下来,行程安排一拖再拖,除了吴越甲施力,还有衡阳子暗中的不配合在添砖加瓦,这才是最大的关键。
若衡阳子有心要吴正珩来,当初就不会一言不发,不带亲传弟子,而带了吴正洹游学。
也不会从不表态,从不提及吴正珩,任由吴正珩在盛京折腾着,又是大皇子伴读,又是作战队监事,到头来还落得个文官身职。
吴正珩一直都明白,他将纸伞倾斜在衡阳子上方,细细簌簌的雪籽落在他的发丝肩膀之上,微微冰凉让他更加清醒。
他问,“前往蛇山一事,师父还在怨我?”
衡阳子直起了身,拍了拍毛驴,将绳子撒开,毛驴蹬了蹬腿在空地上跑开。
在纸伞的遮蔽之下,衡阳子打量着他的爱徒。
从他被这个孩子最初的才华惊艳,感慨身世坎坷,收下为徒,到如今少年长成,挺拔如青松,已快要有十载了。
十年,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他看不透眼前的徒儿。
他还是记得真切,在蛇山阵法之外,他看到的那血腥恶寒一幕。
吴正珩再次解释,“不杀那人,那人就会置我们于死地。师父,我只是在保护我们,保护我在意的人。”
这是他第三次解释。
第一次,衡阳子同他争论,满心失望。
第二次,衡阳子一言不发,骑着毛驴出了皇宫不理会吴正珩,之后就不辞而别,带了吴正洹离开盛京。
这第三次,衡阳子如若未闻,只吩咐起了事情,“入城时破败的城墙可看见了,你带人修建好。”
吴正珩微闭了下眼睛,不易察觉的隐忍一闪而过,他颔了首,“徒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