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想见不见

手帕递出,慕蓁熹看着女子泪水将帕子浸湿,她仿佛看见那日官差抬着马夫进入医馆,房门一关,苦药灌下去,一命呜呼。

“郎君不在了,而我……”声音之中尽是嘲笑和绝望,泪水几乎成河,“我连下去陪他都不配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阿郎,你在哪儿……”

女子哭到喉咙剧痛,喘不上气息,见此,慕蓁熹再次扶着她回到大树浓荫之下。

慕蓁熹被影响着,心里也闷闷的,“我们之前见过,在医馆的时候,不过你可能不记得,马夫生前最后清醒的时间里,他在和我讲话。”

女子红肿着眼睛看向了慕蓁熹,慕蓁熹继续讲着,“他提起想给喜欢的人买甜品,脸上洋溢着温暖幸福的笑容,道每日都要从你家门口经过,瞧上你一眼。还说这个月的工钱一发就能去你家提亲,变故就在这时,从楼上砸下来了人。”

“他推开了我,自己受了伤。”

“从酒楼离开时,他还是清醒的。”

我猜测,也十分肯定,他死在医馆。

最后一句,慕蓁熹在心中讲给自己听。

马夫在医馆中被灌了莫名的药水,成为权势争斗之中本不必牺牲、牺牲了也起不到锦上添花作用的无名之人。

可惜,那些人容不下马夫的命。

强权会在乎一只蝼蚁的死活吗?

从来不会。

纵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惧怕的从来都不是弱小的蚂蚁,而是汇聚成的巨大力量,是另一种变相的权力。

慕蓁熹无法告诉女子,她的郎君是枉死的,这个脆弱的女子真的不能再经受一丁点的打击了,何况真相无比残忍,不是轻飘飘的鸿毛,而是一座雄伟大山。

女子捏紧了手帕,哀莫大于心死般地哭泣,“郎君啊……我早该一头撞死在你的坟前,这样也就不用拖着一具肮脏下贱的身体,愧不能下去见你,郎君,我对不起你……”

慕蓁熹隐隐听出私情,注意到女子手腕处的红痕,这样的伤痕她再熟悉不过。

被明台关进地牢之中时,她挨了无数道鞭子,红痕满身。

猜测着女子的遭遇,慕蓁熹安抚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必自责,马夫若是见你如此痛苦,心里肯定不好受的。你缓一缓,我送你回家如何?”

女子猛烈摇头,“那不是家,他们都是刽子手,他们不要我,宁愿把我卖给恶人,看着我死!就只有五十两,连给郎君安葬的棺材都没有,他们骗我……”

泣不成声,“谁都知道卖米的儿子是疯子,打人、咬人、还……还光天化日羞辱……我实在没有脸面再活着。可我这么脏,连死都不能,我哪能去污了郎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