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切算什么呢?
慕蓁熹失了力,靠着墙壁,坐在凌乱的竹简堆中。
这具身体,本家姓赵,慕蓁熹却从不知晓,可是吴正珩什么时候做的这张身份木牌,又是从何时起为她安排好后路,决心保她安稳一生?
没有答案,非要确切的时间,只能是很早。
早到夹在竹简中的身份帖因为没有妥善管理而微微发黄,早到慕蓁熹唯一一次向别人透露自己的真名,吴正珩得知后,默默改了木牌,重做身份帖,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了进来。
泪水混在雨水之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不会有被发现在深夜痛哭的可能,慕蓁熹不再压抑声音,任由泪水流淌。
她知道,她守护的少年虽然千疮百孔,心性扭曲,可他仍然留了一方干净之地,盛放她讲的每一句话,尽可能支持她遥遥无期的想法。
他将所有的磨难猜忌都尽可能自己消化掉,那么一个草木皆兵、怀疑所有人用意的自私自利敏感鬼,对她的身份不闻不问,默默铺路,安排好一切。
信任、放纵,甚至可以说是宠溺,吴正珩给她的,从来都不比她付出的少。
“吴正珩,你是个哑巴吗,以为这样很酷很帅吗……”
擦着眼泪,慕蓁熹把竹简原封不动地收好,歪在懒人沙发中,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雨下一整夜,慕蓁熹早早出了门,去到吴正珩房中,玄英和元英一同守着吴正珩,一人趴在床边睡着,一人听到动静从长榻上起身。
“喜、喜儿姑娘……”元英下意识给慕蓁熹行了礼。
一个通房,无论怎样,也不会比一等侍女卑微,慕蓁熹实在不知道元英怎会这么怕她,许是之前和玄英闹矛盾的时候,吓着元英了吧。
慕蓁熹又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帐子,转身到长廊上,元英也跟了出来。
屋外雨幕淅沥,晨雾将散。
“爷昨夜可醒过?”
“未曾。”
“你去休息吧。”
元英怯生生地看着慕蓁熹,“若是……若是爷有什么不测,我们是不是都要被发放……”
怒气升腾,对上元英惶恐不安的眼睛,慕蓁熹忍耐着,“何人在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