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雪,院中积雪约莫有半臂厚。
苏小满站在廊下盯着墙头,屋顶的厚厚积雪皱起了眉头。
该不会真被马良说准了吧。
月季将暖手炉交到苏小满手中。
“姑娘,仔细些,别冻着。”
“这雪,若是再这么下下去,不知道多少人家的房顶都要被压塌。”
苏小满也这么想。
“到时候,恐怕要有人冻死,饿死吧?”轻声呢喃。
“月季,你会不会担心家里?”
月季笑着摇了摇头,露出两个梨涡。
“家里房子听强哥说,去年冬天就加固过。想必不需要担心。”
苏小满不知月季是真的误会了,还是又在逃避。
之前,她问过两次关于月季家人的事,可后者都选择了回避,似乎特别不愿意提起。
“月季,我问的是你的亲人,你原本的家。如果你担心,我可以放你几天假,回去看看。”
月季脸上笑容顿失。
“多谢姑娘好意。但是,不用了。”
她叹了口气,“早在他们逼我大姐嫁给病秧子,又把我卖了换钱时,我跟他们的亲情缘分就两清了。”
说完,她仰起头,再次露出两个梨涡,“现在这里才是我的家,姑娘就是我的家人。”
苏小满怔在原地。
月季是不幸的,却又是幸运的。
不幸是她家人的某些观念造成的,幸运是她自己赋予的。
我们或许干预不了别人的决定,却能改变自己,让自己活得更洒脱,更快活。
苏小满没再探究月季具体经历了什么。
可在之后的某个时间,月季主动向她诉说了被卖前经历的事。
月季大姐招娣,十三岁就被她爹娘逼着嫁给一户人家的病秧子,冲喜。
招娣过门没多久,丈夫却还是死了。
公婆怨她克死了他们的儿子,在他们儿子下葬前,给招娣喂了毒药。
美其名曰,招娣是悲伤过度,殉情了。
可月季知道,大姐招娣性子坚韧,根本不是那般脆弱的人,更没道理会为一个不熟的人殉情。
月季爹娘却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和他们无关。
看到大姐下场的月季明白,爹娘不会为大姐撑腰,同样等她嫁人后也不会再管她死活。
他们眼中只有他们的宝贝儿子。
不过,月经终是没等到长大嫁人,就被爹娘卖给了人牙子,就因为小弟嫌她吃得多,费钱。
苏小满听后才理解,月季为何对家人那般无情,又为何总是在笑。
那样的家人,那样的亲情,但凡有丝毫眷恋,都会变成将来绑架她的枷锁,成为他们索取的借口。
能脱离那样的家,被卖掉也应开心,所以她才时常笑着。
这都是后话,暂时不表。
苏小满走到前院,准备做今日的晨练,却没看到人来。
就在这时,陆达安走了过来。
今天他穿了一身黑色暗纹长袍,在雪的映衬下,显得身材异常挺拔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