榧然奋然发力,格开了火雷细剑,气浪再一次爆开,崩裂的声响从下方透过高空旋转着呼啸的风声传来,冰川上开始蔓延网格般的细纹,他看向退后男人:“这是?”
“我族的镇族圣物,”男人横剑于前,升腾的光焰模糊了他的面容,“不过好像还是无法对你占到什么优势。”
“要不我们别打了吧……”榧然灵光一闪,“对了,镜晓不是炼金术宗师么,拆了再给你修回去不就好了。”
男人嘴角抽了抽,您老心可真大啊……被拆掉的这一段时间该咋办呢?如果有外族的人来,可就伤不起了……再说为啥你觉得自己可以指使天王干活呢?
“不愿意啊?”榧然观察着他的微表情,“可他早晚自己会出来的,你这城还不是得坍?”
男人摇了摇头:“我觉得自己已经管不到那时候的事了……我只是尽忠职守罢了,就像战场上冲锋的士兵在被杀之时会考虑是否会战败吗?都这样想的话,就都逃走了啊……或许能这样也不错吧。”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萧瑟,榧然不由也感到一丝黯然。
“我不想杀你……”榧然想了想,“好像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主动杀过人……虽然我好像已经战斗过很多次了。”
男人微微颔首:“我已经是心存死志的人,如果能成为阁下成长道路上的一块里程碑,似乎也不错,作为一块砺刀石死去也很有意义。”
榧然无语了,他感觉这人的脑回路跟他不一样,这就是代沟么?
双方无言地再次交击在一起,墨色的飘逸剑光与雷火纷飞出的蝶影绘成了一织引得万蝶来的层叠盛开之花的锦绣。
“你又不用战技了……”苍之暗叹气,“不过这打出来的特效真好看。”
“我感觉不实用啊!”榧然磨了磨牙,频繁的震动让他感觉有点牙痒,原子化的身躯似乎还恢复了一些神经功能,“你让我一直按照测定轨迹去画的话,我总有一种新手开车要撞上的感觉……感觉对面要打到我身上来了。你看这战斗不也挺美观么,真的是……”
“……你等着,我去搜一段批评家的话……”苍之暗安静了片刻,“你欣赏不了啊,你看这刀在空气中流转,是在瞎挥一气……嗯,这是砖家?哦,不是……我看着空气被割裂,留下光的痕迹,是狂歌曼舞,听那悠远的奏乐,你觉得是呜啦呜啦,二十三丝动紫皇你一听这是鸟叫虫鸣么,听那戏子吟唱,你认为是咿咿呀呀,春花秋月何时了你一听莫不是怨妇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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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题了。”榧然善意的提醒道,高速的交击让他的心声抖得有点像电音。
“知道了知道了,这特么是迷雾神族某个历史系的毕业论文,肯定特么水啊,”苍之暗继续念道,“你要是一刀一刀的去挥,一剑一剑的挽花,你也知道那刀光剑影的美,你用手指去拨你怀中的弦,一声一声的流淌出去,你也知道那些流转的悠长与静谧,你照的那些婉转的词曲,一个字一个字的飘舞,你也知道那岁月中的幻想与故事的情思……”
“不够水,要达到词藻堆彻的地步,完全可以扩充成一万字。”榧然锐评道。
“人们没有古代那种幽悠的哀默的心了,他们生活在快节奏里,太疲倦了,所以无法欣赏这些悠长的戏子歌声中的缠绵情思。”亦然渊又突然冒了个泡来证明自己还活着,“繁花开遍,云也映上色……行了就不给你伴奏了,时间不多了,帮你解决了。”
榧然刚被他突然转出来的戏腔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听到了疑似开挂代打的言论,不由喜出望外,鸡皮疙瘩化为一阵舒畅:“怎么解决?”
“陨星术,划星野,开星门,天星坠。”他慢悠悠地说着,“领域大的人最好用了,上星空里找一个天体,在的运动轨迹上开一个传送门,目的地开在这边,设置好角度让它保持速度撞过来,直接给他干碎。”
“涉及到维度?”榧然有点小兴奋的记忆着这个术法的内容,手中剑刃再次重斩,将纷乱的水墨与飞蝶劈为两段,迅速后退,随即术法发动。
“注意方向,不要乱开,你要是把人家给切成两半,传送门遭到星核爆炸冲击,维持能耗会很大。”苍之暗提醒道,“这个我也用过,不过就是连开或者当流星雨放,古代时主要是用于改变战场地形和设置据点和传送节点之类。”
术法之所以强效,是因为大部分都不是依靠自己输出的力量对敌,而是以此调动世界中的力量,而且借助炼金阵的死记硬背的特性,还可以提前接触到规则。
“让他向阵眼放陨星术?会毁掉这里的,”苍之暗低声问道,“你确定么?”
亦然渊轻叹一声:“这里的命运我没有看到,但‘洞开封尘之门’也许是这个意思吧,毕竟我放了次烟花之后就发誓再也不用了……凭感觉喽。”
天穹的顶部撕开了一道横跨天空的巨口,男人追击的脚步也一顿,他脸色巨变,抬起头看向占据了唯一投下光亮的井口,那里已经是一片黑暗。
“淦,你这摘星摘的也太……这可是个中子星,针尖大的一点就堪比一座山峰……你这波能给起源星加千分之一的质量,”苍之暗看着榧然张开领域选了个啥之后不由吐槽,“额,不过全加在了外壳上……会不会影响黑洞内核和外壳相互稳定性?”
榧然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其实这是他手忙脚乱的成果,他试着问道:“要不,咱换一颗?”
“得了,你手法这么生疏,再换个脉冲或者超新星来乐子就大了,多亏你境界有限开不了多大,不然你非得把这变成七恒星系统。”苍之暗吐槽。
榧然露出了微笑,一面向外飞驰一面扭头观察,中子星虽然不比黑洞,但是引力场更广一些:“成了,直径五公里,三分二光速,五十亿度,亮瞎他的苟眼,呃太快了质量算不出来……我这螺旋丸直接砸到城中央,我看他拿什么挡。”
“但愿镜晓不在那五公里范围……要不是这冰结构不一般我估计这冰陆能给你砸穿。”苍之暗接着吐槽。
男人苦笑了一声,教廷的人果然是疯子,他毫不犹豫地服下了血晶,闪身回到冰城的高空,向着天穹的黑暗冲去。
一颗中子星撞过来的输出功率虽然可能比不上标准神境巅峰,但对他来说已经是恐怖至极了,毕竟他并没有参与那些动辄毁灭星系甚至星团系的古代战争。
黑暗的井突然亮了起来,首先来的是光压,这种电磁转化的力场随之是滚滚而来的高温,风墙受到了影响,速度被略微削减了,并向四周退去,沉积了亿万年的特殊冰雪缓慢地蒸发,井中充满了水汽。
下一瞬,通天彻地的光柱贯穿了天与地,其实那不是连续的,只是太快将光连在一起,散发出的光同样强,普通感官已经不能去了光的强度了,此时光热与巨响超出了可以感知的极限,榧然的领域也只是反馈了些长长的量化数字。
仅仅短短几毫秒的时间,有力场不断吸引水汽又快速被高温炸得排开的雷声,有冰层被力场与磁流轰击的碎裂巨响,有神明奋力击碎星辰的爆炸之声。
许久之后一切才渐渐平息,天星陨落的碎屑与火光闪烁在冰层上,满目苍夷的冰原在尘雾被寒风吹尽后完全展现出来。
炼金阵已经几近破了,风墙稀薄低矮了一些,露出了更大的天空,因为被抛入了许多质量极大的碎屑,为了抵消高温空气中也多了许多水分,仔细测量的话冰陆微微下沉了几毫米,但其本身就是起起伏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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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冰与风循环已经被打破了大半,自然修复到原来的状态的话应该要很多年。
冰城倒坍了小半,剩下的大半则是顶峰倒塌了,余下了一片狼藉的废墟,毕竟人们都很难护住身后的东西。
榧然心中升起莫明的哀伤,或许事情原本不用发展到这样……但已经晚了,过往不可追,世界本来就是这么荒唐,可能一个选择,一个转折,就完全不一样了……权当报了自己的灭族之恨吧。
他闪身到天穹的中心,直视下方,一副披着苍黑色鳞甲但是血肉模糊的身体安静地躺在一座断了顶端的冰殿上,血渗进了蓝色透明的冰纹里。
虽然他完成了龙化,但那并不是真正的龙鳞,想要抵抗中子星爆炸露出的核心万亿度高温和这般巨大能量以其它形式释放的效果还是不行的,他也难以在用尽全力击碎这颗星辰,让它的动能随着碎片向四周炸开之时,仍然设下严密的防御吧。
“骨骼全部碎了,精神已经弥散,”榧然脸色漠然,他见证过傀儡的死亡,隐约已经知道了天脉回收的情形,“他的领域好像很弱,如果和我一样的话应该没有事。”
“……”苍之暗一时不知道该说啥。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吧,”榧然看着他的血液缓缓的凝结,血色的冰花一簇簇的伸长出来,心情有些复杂,“心里有些难受。”
苍之暗没有办法共情,他见过的死亡太多了,即便是现在的迷雾神族,以其要用亿亿来计算的人口,每天的死亡人数也是庞大的,他还以为榧然展开过领域之后心境能冷漠些,但还是很感情化。
“他也算是拯救自己族内而死的英雄。”榧然看着那具尸体迅速的在寒风中变得僵硬,原来神死之后和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他突然挥挥手,风卷起雪花,片刻后便将其掩盖,只留下一些红色的痕迹,埋葬了此人的过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