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想法不都在明面上吗?又没瞒着谁!设内阁,通过内阁制衡众臣;合并官衙,重新厘定权责;废封诰也好、除冗官也罢,为的是减轻朝廷负担。”
“陛下初登大宝,锐意进取,后二者我尚且能理解,可这设内阁六相,我就实在看不懂了。自古以来,君权、相权你争我夺、此消彼长,哪位皇帝会主动让权于宰相啊?看陛下这意思,以后大事小情都要内阁做主,那陛下他......”
“人数多就等于权力大吗?陛下只要掌握内阁六人的人选,不就将朝政掌握在手中了吗?”杜延年饶有深意地望着袁继谦反问道。
“那这么说,宰相人数多了,相权实际上反而被削弱了?”袁继谦也是个老狐狸,一点就透。
“唉,说实话,我也是想了好几日才想明白的。按照陛下的设计,今后,内阁权力大小将完全取决于陛下的心意,若陛下愿意放权,则内阁权力可直逼皇权;若陛下不愿意放权,则内阁将形同虚设!”
袁继谦大惊,忙追问道:“何出此言啊?”
“以往,宰相于一般政事及四品以下官员的任免可不经宫阙,直接出堂令;尤其是中书令掌封驳之权,诏令失宜,可予封还。如今,按照陛下的意思,今后凡上奏于朝廷之事,内阁先出意见,谓之‘票拟’,附于奏章之后,再呈御览,朱批定夺。如此,‘票拟’是否生效,还是取决于圣意。若圣意谦抑、敬重阁臣,则朱批不过是走个形式,内阁实际仍可大权在握;反之,内阁就是当家不做主。更为关键的是,中书令一职被废除,则封驳无从谈起,今后诏令一出,无人能够反对。”
“原来如此。”袁继谦捻须颔首,忽又转头问道,“那你就没有对应的良策?”
“没有!”杜延年干脆地答道。
是没有,还是根本就不想?袁继谦狐疑地望着杜延年,压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问题。
杜延年仿佛看穿了袁继谦的心思,眼神陡然凌厉起来:“岳翁,翁婿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虽说陛下性情柔懦,但你若因此便以为他软弱可欺,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陛下不喜欢随意杀人,可这并不表示他手里没握刀!你想想,论贵、论功、论亲,谁能跟大长公主殿下比?可柳德甫出京,大长公主殿下说过一句话没有?你也别以为靠人多就能拿捏陛下,陛下怕是正嫌京城的官员太多了,想要赶些人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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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项国公离京是因为……”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你可别瞎猜!”
“明白、明白,只可意会、只可意会!”袁继谦连连点头,仿佛掌握了天大的秘密一般,“那他们那些人呢?”
“话我早就放出去了,陛下的态度、我的态度也都摆在那儿,他们若是看不懂或者以为陛下年少可欺,还要死命往上冲,那就只能怪他们自己蠢了!”
离开了杜府的袁继谦立刻告了病假,闭门谢客,具名什么的自然也就不方便了。毕竟岁数不小了,倒也无人生疑。
腊月初八这日,天气虽冷,太阳却不错。祁翀换了便装,带了韩炎等人来到大觉寺。
今日是大觉寺施粥之日,寺门口挤满了前来喝粥的百姓,几名寺僧在维持着秩序。掌勺的空受见到祁翀一行人,心中一惊,忙将勺子递给了身边的小徒弟,悄悄挤到祁翀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将祁翀等人让到了禅房之中。
“阿弥陀佛,不知陛下今日驾临敝寺,与民同乐,有失远迎,望乞恕罪。”空受一脸的笑眯眯,仿佛看见了财神爷一般。
“连口粥都没喝着你的,还好意思说与民同乐?”祁翀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