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夫拉的拳头,被两只手抓住了。
那是两只论粗壮程度丝毫不会逊色于他的手臂,即便是被钢铁的铠甲所包裹着的状态下也能够令人想到那粗壮有如树干岩石一般的肌肉束收缩起来,从其中奔涌而出的强大力量。
抓住他手臂的双手,正是萨尔拉斯。
他的手臂,正从那宛如幽魂一般半透明、令人联想到深夜墓地之中爬出的鬼魂体表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从那个脱离于现实世界的灵界之中回归,把那远超寻常人类的暴力灌注在自己的手指手臂之中,抓住这武道家的手臂。
在那拳头打碎他的头盔的瞬间之前,萨尔拉斯就已经意识到,这能够清楚的从盾牌之上传达而来的恐怖冲击力、能够轻易粉碎神器一角的暴力绝非自己所能够抵挡住的,他在那个瞬间以已经摩挲着自己的斗篷一角,让那件宛如幽魂蛛丝一般的斗篷将其身躯拖入灵界之中......
但太快了!凯夫拉的拳头来的太快太迅捷了,寻常状况下完全来得及能够将全身瞬间带入死灵之世界之中、脱离现实维度的魔法道具根本来不及将萨尔拉斯的全身都完全拖入灵界之中,那头盔瞬间就被打得爆碎、连带着萨尔拉斯的一片皮肤都被这劲力所撕扯下来,在面上留下一道血沟!
若不是在最后的瞬间,他进入了灵界维度之中,使头颅避开了那绝杀的一拳,现在倒在地上是就不是他的铠甲碎片,而是他的死尸了!
而现在,他反过来抓住了凯夫拉的拳头,即便现在乃是从幽灵状态之中脱离而出,但在贝洛狄特的冰晶之箭雨的密集攒射之下、在米莎正高速逼近要释放剑刃的情况下,他必须要抓住这个间隙、必须要抓住这个空档、必须要抓住这个时机,把他拖在这里、把拳头封锁在这里!
我不相信我连一次攻击都不能承受下来......
我不相信我拼尽全力连拖延你都做不到!
凯夫拉的双眼之中,那法雷尔曾见过的宛如“阳关三现、虚室生白”的光芒再度闪亮。
他那混沌一片、唯独余下残缺不全的战斗本能的大脑之中,一种名为抗拒的情绪正在滋生出来。
这样拼尽全力去抵挡强大者的弱小者,如此的眼神,在那昏暗无光的脑海之中,似乎有着与之相似的、尘封多年的相似光芒。
但那黑暗之海、使其杀意沸腾、使他的弟子们全都沦为无知无觉的僵尸的黑色“浪潮”,再度的吞噬了他的心智,接管了他的身躯,在那浩如烟海的记忆之中,投下一颗足以炸毁理智的枷锁的超级炸弹。
在凯夫拉那如同星海一般的知识、技艺和肢体本能之中,黑色之浪潮找到了打破这局面的方法。
白发的豹人族亚人——白豹族最后的族人,白豹末裔,凯夫拉,发出了一声震天撼地的恐怖咆哮!
那是由震荡大气、震动寰宇、肉眼可见的音波如同海浪一般从他的喉咙之中喷洒而出的咆哮声,那就像是巨龙的喉咙被塞进了这个小小的身躯之中,再喷发出那神话生物的恐怖咆哮声,有如实质的声浪一般!
那声浪绝非普通的声波,而是混合了他体内所奔涌的名为气的能量、混合了他的杀意、他的怒火的有如实质一般的声浪,这声浪甚至能够粉碎那些正在不断攒射,在他的身躯那已经运使起【鼍鳞】之防御神髓的技术的表面留下冻伤的白色霜痕的冰晶乱箭,那些箭雨甚至还没能接触到他就会在空中被那恐怖的声浪所粉碎、这是远远超越人类之极限的神技!
光月流,【龙吟】!
只消一次咆哮之声,被刀刃刺入肝脏都没有失去战斗力、被刀锋刺入胸腔都没能击垮的巨人勇者,就在那肉眼可见的声浪之中痛苦的松开了双手,如同一头被火炮所击中的暴熊一样向后仰天倒了下去,其盔甲之下喷出的乃是鲜红的血浆!
龙吟之咆哮声,就是如此能够无视一切防护的绝技!
这并非以其破坏力见长,更不是什么超声波能量炮一类的攻击,这是通过无数波段的音波震荡,直接在自己周围区域之中所有的生物体内引发共振效应,直接从神经层面造成打击,在精神维度造成痛苦,直接无视一切防护击溃斗志的神技!
被此咆哮所击中的人,就如同被龙之威严所直接碾压的凡人一般,只有痛苦的倒地一途!
连萨尔拉斯如此能够忍耐的战斗都无法依靠意志来强撑过去,更别提贝洛狄特与米莎,就连并非实质、并非活物的神器之灵体,樱与村正都在那一声咆哮之下模糊扭曲消散而去,一时之间甚至无法现形出来!
凡人无法挑战龙之威严,就像仍有痛苦的人不可能承受住龙吟的神技一般。
以一次咆哮,一种技术,这位白豹一族的武术家,就轰沉了余下的勇者们,那倒地不起的铁甲巨人,那衣袖都被血液染的黑红却无法起身的少女,那依靠冰弓强撑着不完全倒下的弓手,一时之间,勇者之队伍近乎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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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有个人能够抵挡住这种痛苦。
——不,有个人可以忍受如此苦楚!
——不,有个人能够承受这般的疼痛!
粉白色的光点飘散。
一席黑红色的斗篷,猎猎飞扬于某人的肩头,宛如花瓣一般开裂的尾部正拖拽出长长的红色光斑,如同旌旗之上的飘带,又像是烽燧台上的狼烟,更像是在神像神坛之上,星星点点的灯火香头。
黑发黑眼,面容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提不起精神来的黯然神色。
那黑色铠甲的正中央,黑红色宛如黑洞一般的孔洞绽放着粉白色的光芒,那是使用了名为【变身超人】之能力的象征!
其名为约翰·法雷尔,三圣联盟勇者殿所属第二队成员......
勇者,约翰·法雷尔。
这痛苦的确足以击倒一切有情生灵、足以崩毁一切抵抗情绪。
但对于承受了八十个分钟、四千八百秒的心脏绞死的痛苦的约翰·法雷尔来说,这并非不能够抵挡、不能够承受的痛苦——又或者说,只是这种程度、只不过是全身神经发出的哀痛罢了,还不足以突破他的承受阈值。
凯夫拉那咆哮声戛然而止,在意识到此人能够承受龙吟之威压过后的瞬间,那已经混混沌沌的大脑之中,经过了短暂的判断,做出了最为万能、最为迅捷的反击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