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南汐不愿退步,晋王继续劝她:“如果是为这女子,更不该让此事揭露于世,她毕竟入过那青楼之地,即便得了良籍,此事被人尽知,于名声也不是好事,倒不如改名换性,我相信朝中自有人愿意相帮,给这女子安排一个身份,不是难事。”
南汐看了一眼青女。
她站得笔直,那登闻鼓锤如此之重,丝毫未压弯她昂挺的脊背。
南汐摇了摇头:“伯父,我想对于她而言,更想要梁家清清白白。不是妥协,不是退让,是要天下明白,其父梁方夷一生不愧百姓。鹿邑郡的百姓不信梁家会贪墨,也签了万民书相告,此事,不该退让。”
晋王一叹:“为这样一个百姓,得罪六部官员,实非明智之举,你与星昀年底就要成婚了,也该为晋王府着想一二才是。”
说罢,不等南汐回话,他拂袖而走。
瞧那背影,确实是生了大气。
这罪证之上,晋王一派的官员不在少数,有此事在,无论是太后党还是拥皇党,都会摒弃前嫌,先团结在一起相抗。
所以南汐,非要青女来敲登闻鼓,若此事只是弹劾,想必连那皇座上的那位,也会用这件事去交易和制衡。
于梁家而言,何为公道!
李知煜端坐在皇位之上,看着那供纸之上满满当当的名单,目光瞥过满朝文武,心中有鬼者皆垂下了头不敢对视。
堂前,青女所控,桩桩件件,皆有人证物证,前因后果齐备。
沈确将头顶乌纱取下,伏地叩首:“梁家之事,是我手下的人错了主意自作主张。但沈某未及时发现,这才犯下如此大错,还请陛下责罚,赐老臣死罪。”
晋王出列,掀袍一跪:“沈确身为吏部尚书,属下的人借他之权兴恶,这等大案,定要严惩才是。”
李知煜刚想说话,晋王话锋一转:“但沈确多年来,兢兢业业,吏部在他的管理之下也没有出过什么错,以他人之过重罚沈确,实在不妥,恐寒了众臣的心。”
沈确于怀中取出十数封供罪书。
陆直将之双手捧起,递给皇上过目。
李知煜匆匆扫了两眼,摆摆手,让陆直将这些给堂下的南汐看看。
其上所书,是吏部涉案的十数名官员的罪行,他们对自己贪墨之事供认不讳,但无一不将沈确摘了出去。
南汐冷声道:“吏部上下如此行径,偏偏尚书大人浑然不知,实在是让本官骇然。”
沈确重重叩首,低下头两行热泪便从苍老的面庞滑下,咬着牙悲痛道:“这十数人皆为我的门生,众人若因此疑心,我自不敢申辩。他们都是我最信任之人,故而松懈了防范,倒置这等荒唐事,是罪臣之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