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母亲如此模样,柳问心内愧疚不已,但今日,若是不将此事说个明白,他也愧对于自己的誓言。
“母亲,出身又何必在意,儿子十载寒窗只为了柳家门楣而活,但如今,我找到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还请母亲谅解。”
应晚秋从怀中取出一支素钗,用手指摩挲着,便摇了摇头:“我与你父亲相识于微末,当年我还是应家小姐,虽比不上京中那些大户,但到底也算是衣食无忧。”
想到了往事,她语气更是严肃落寞:“你父亲那些年,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求娶了我,头两年倒也相敬如宾,夫妻和顺。但那年科举未过,你祖父在京中的差事也同时出了岔子,一夕之间,举家便被赶出了京都。”
这样的话,应氏说过多次,南迁那时候所受到的排挤与屈辱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痛苦回忆。
祖父南归之后,便因为气候问题导致身体不适,没多久便过世了。
而父亲,更是一蹶不振,整日沽劣酒消愁。
母亲靠着自己一人,卖了她所有的嫁妆,这才将这个马上就要覆倾的家扛了起来。
偏偏,父亲对她的付出毫不在意,更是在母亲因为过于操劳而容貌不再的时候娶了年轻貌美的姨娘,生下幺妹柳绾舟。
身为高门小姐,应家家风与世俗指摘逼着应晚秋将这母女两迎进柳府。
一家主母,最不能有的便是善妒。
父亲与那新得的姨娘情深义重,相见恨晚,情浓到父亲病重故去,那姨娘也悬梁随他而去,只留下了幺女过继到了应氏膝下。
父亲死前,拉着母亲的手,只说这多年来,终究最对不起的便是她。
他娶她的时候,不明白何为情,却在后来碰到了心仪之人,但过错却已然铸成。他心中有愧,将昔日也如皎月的姑娘生生耽误了一辈子。
应氏是怪过他的,也恨过那貌美的姨娘。
她如同大多数的女子一般,觉得自己的丈夫是被美色迷惑,什么真情,都是用来唬人的话而已。
直到,姨娘身子似风中一絮挂在那房梁之上时,她才突然觉得可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