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擦干眼泪,哽咽道:“方众妙说他士不入屋,臣不入朝,仕途短暂,功败垂成。又说他屋里有仓,仓却无粮,穷困潦倒,此生无望。”
纪寻风用力拍拍椅子扶手,冷笑道:“算得真准!本相就让他功败垂成,此生无望!”
话落,他看向女儿,严厉地问:“你是愿意落发修行还是愿意嫁给他?”
纪念晴完全清醒过来,坚定地说道:“爹,我愿去庙里修行。落到这个田地,我不怨旁人,都是我咎由自取。”
纪寻风长长叹了一口气,嗓音异常疲惫地说道:“我派管家去言府退婚。这次为了你的事,本相这张老脸都丢尽了。而今朝堂动荡,社稷危亡,趁此机会,老夫干脆乞骸骨,远离这纷争。”
文氏低头垂泪,心中满是忧虑。没了权势,只怕纪家的日子会一落千丈。
纪念晴扑通一声跪下,哭着给父亲磕头:“爹,都怪女儿娇纵任性,不听人言,闹出这许多乱子。是女儿拖累了您。女儿罪该万死。”
左相失望透顶,也不扶起女儿,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
且不提言光霁收到左相府退婚的消息如何高兴,只看大长公主这边。她匆匆回到家,把平骏达扯进书房,压低声音把方众妙的话复述了一遍。
她坐在椅子里,语气十分微妙地呢喃:“方众妙说本宫比赵家所有男儿都强。她竟然这般看得起本宫。”
话落,她兀自想了一会儿,然后便控制不住地低笑起来。
纵使再怎么嘴硬,她也得承认,方众妙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人物。能得到那样一个人的肯定,比受到父皇的嘉奖更让她受宠若惊。
恍惚间,她又忆起了方辰子被皇兄请下山的场景。
方辰子也曾看着她的脸,笑着对皇兄说:“这位是赵家龙女,有遨游九天之能,其资质不输男儿。她要习武,那便送她习武。她想打仗,你就给她虎符。过个十年,你且看看我这批命准是不准。”
于是从那天起,皇兄就送她习武,给她兵权,让她打仗。
想着想着,大长公主的脸颊不由落下两行热泪。
原来她和女儿能有今天,全都是因为方辰子。而她非但不领情,还憎恨了他许多年。
平骏达用手帕给妻子擦泪,极为平静地说道:“你是不可能当女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