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她仔细看了看老太太的表情,没有发现异样,心里也就有了数。
史白蕊连忙擦掉嘴边的水渍,解释道:“不是您老想的那样!您老还能活几十年呢!是不是妙妙?”
方众妙看了看老太太的面相,颔首道:“您老好似那悬崖边的迎客松,看着歪斜欲倒,实则八风不动。您老是长寿的。”
老太太盯着方众妙,语气并无庆幸,反倒更为凝重:“手段莫测如您,竟也带着几分忧虑来找我,可见此事非同小可。不是因为预见了我的死期,那便是比死更让我难受的事。”
方众妙也不避讳,赞道:“您老睿智。”
史白蕊抓住老太太的手,眼睛有些发红。
老太太拍开她的手,拿起杯子轻轻吹拂滚烫的茶水,叹息道:“我大约猜到了。能让我难受的事不多,也就那么一件而已。”
方众妙不否认,便是默认了。
老太太眸光晦涩地思忖了一会儿,忽然就低笑起来。
“好好好,这事梗在我心里十几年,能揭开盖子叫我看看里面装着的是人是鬼,也是一件大好事。”
方众妙伸出食指轻点桌面,毫不委婉地提醒:“可能是鬼。”
老太太摆摆手,“人老了,不怕鬼。”
方众妙转头看向龙图,吩咐道:“去查查老太太的孙子钱渲此刻在何处,干些什么,能不能叫过来。”
龙图领命而去,不多时,一群白鸽扑簌簌地飞出宁远侯府,前往临安城各个角落。
老太太仰头看着远去的鸽群,意味深长地说道:“几百只鸽子需要几百个人接收,完了还要全城搜索。为了我这个老太婆的一点家事,方夫人着实费心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这会儿应当在家里温书。您直接问我就是了。”
方众妙摇头:“不一定。”
老太太面容更显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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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好几次都想把女婿带过来,却被王安贞找各种借口支走。
方众妙远远朝文氏摆手,示意她稍安毋躁。
老太太看见两人的隔空交流,不由调侃:“方夫人真是个大忙人,大家盯着你就像盯着肉骨头一样。”
方众妙也调侃道:“我若不忙起来,大周就要亡了。”
老太太愣了好一会儿才发出爽朗的笑声。
她感叹道:“这种胆大妄为的话也只有方夫人敢说。不过您既然说了,我也是敢信的。”
老太太放下茶杯,用手帕擦拭嘴角,实则掩盖口型,低声道:“我家的事恐怕涉及颠覆皇朝的大隐秘吧?”
方众妙指了指史白蕊,言道:“详细情况,您老回去之后可以问问白蕊。”
老太太瞥了史白蕊一眼,然后略微颔首,静静等待。
史白蕊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才说了几句话?姑太太怎么就把能打探的消息都打探出来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一名中年男子匆匆穿过人群走到老太太身边。
“娘,您怎么了?”
老太太指着身旁的空椅子,威严下令:“坐,安静听方夫人说话。她说完,你才能提问。”
钱同山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几人,点头招呼过后便老老实实坐下。
他留着一把美须,眼眸深邃锐利,气质卓尔不群。见他亲至,周围的宾客都有些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