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六十年后

“当雨落下的时候,那是老天爷在哭泣。”一位老妇轻轻摇着怀里的孩子,轻声哄着,“所以,不要怕,那不是在生气。”

“是在悲伤。”

“不要害怕一个悲伤的天空。”

但是,你要害怕一个生气的人类。

盛知许周身散发着绿色的灵力,那是来自于他的木灵根的灵力,围绕着他的周身,雨还在下,此时此刻,遍地爬满了绿色藤蔓,藤蔓往那边的怪物爬去,似是想要将其困在里面。

生气吗?

应该生气的。

本来就应该生气的。

雨滴落在生长的藤蔓上,还有剑上,低垂的花骨朵儿,杂乱的泥土里渗透着来自不知道是谁的鲜血,是二皇子盛礼越吗?还是其他人的?

不重要了,血混在一起早就已经分不清了。

“太子殿下……”一位早已拔刀的侍卫立于盛知许的身旁,他的刀刃上面浮现着红色的纹路,煞气在那一刻涌现在他,在他们的身上。

不知何时,盛知许身后已经出现了无数的漆黑“影子”,他们脸上都戴着一样的面具,刀尖对准着那边的魔物,此刀既出,势必要见血。

“有何吩咐?”

“……杀……”盛知许冷着脸刚开口说了一个音,那边就传来了盛礼越的无意识的咳嗽声,还有马小桐的呼唤声,“……留活口。”

“是。”

刀光遂出,在雨滴落于刀刃间滑落而下时,无数黑影朝着那魔物冲了过去,盛知许则是站在原地,藤蔓困住了那边那个魔物的身躯,它的身躯长满了血红色的花,花香中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与此同时,那些人的面具上浮现出闪烁的灵力纹路。

血肉飞溅,不知是谁的,魔物的,人类的,下雨天会冲刷到很多东西,包括一些坏家伙身上留下的痕迹。

……

“你要去哪?”程启风抱着琴,立于屋檐上,他所朝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戴着灰色兜帽,在雨夜下,阴沉沉的黑暗并不能看不清这个人的脸,虽然,程启风也看不到就是了。

“……”那人没有回应,程启风只能听到此时的嘈杂雨声。

“此乃凡界,自有凡界的规矩,修仙者不可随意插手凡间事,这有违天命。”程启风声音轻轻的,差点要被这雨声给盖了过去。

“……”那人还是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离开。

“…你应是被拉出来抵挡违抗天命代价的傀儡之一,修仙所忌讳之命数,这其中因果,你一人是还不清的。”程启风说着,叹了口气,似乎想要劝说,又似是单纯的叹息,他在叹息什么呢?

还没待他说完,那人就冲了过来,刀刃划开了程启风所戴着的眼纱,纱布被人无情地割断开来,露出了那双无神的眼睛。

“一切都已注定。”程启风淡淡一笑,一手抱琴,一手掐指一算,此刻的他像极了在街边摆摊的神算子,看上去颇为有些不靠谱,毕竟谁会在打架的时候算命啊。

“我掐指一算,你今日注定会陨落于此。”

“问天门弟子程启风,从不在命数上说谎。”

……

“命数如何,命数如此,秦兰时,你何解?”心魔秦兰时躺于地上,口吐鲜血,嘴角心情很好地上扬,他衣服脏乱不堪,身下是涌动的血池。

血池里布满了许多骷髅,它们狰狞地作出了诡异的动作,有的下跪看着天空,双手作祈祷状,有的手上握住空气,指在上空,有的痛苦地倒在地上,对着天空伸出手……

“呼……呼……已经过去多久了。”秦兰时也累得瘫坐在一个骷髅头的身上,正伸手擦去脸上的血迹。

“谁知道呢?没准已经过去一百年了呢~”心魔秦兰时心情很好地哼了一下曲子,这首曲子秦兰时也很熟悉,正是现代他经常听的歌,名字叫《天地无束》,唢呐和笛声的高昂之意仿佛还在耳边,还有那男声雄厚地唱出高潮那句:

[天地任我逍遥。

醉歌指剑天涯。]

“…少废话,起来,你还没死,我还得继续打。”秦兰时一脚踢了踢瘫在地上不愿意动作的心魔,很是不满地道。

“……你以为杀了我,命运就能改变了吗?”心魔抬眼看了秦兰时一眼,嗤地一下笑了出来,他换了个姿势变成了侧躺,并且对秦兰时毫不客气地挥了挥手,“去去去,歇会再打。”

“……?我赶时间啊混蛋!”秦兰时举剑刺下,便刺散了这个心魔,但是很显然这个心魔没那么容易杀死。

“嘁,赶着回去见小情人,那更要拖你时间了。”心魔的身形缓缓聚了起来,他脸上笑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个老六!!你到底有几条命!!”秦兰时生气得狠狠乱抓了一下头发,他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了,这玩意真的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你猜?”心魔秦兰时笑嘻嘻地吹了个口哨。

这边的命运还在继续转动着。

唐山玉将手中的笔搁置而下,他吹了吹纸上的墨水,唤来了等候已久的小鸟,手指轻轻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小鸟儿就将那封信啊呜一口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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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事情发生的好快,也不知道师父出来后会不会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这不就像带个诺基亚进山洞,等出来后突然发现大家都用触屏手机了。”说着,唐山玉叹了口气,又点了点那小鸟的脑袋,这次的力道有点重,小鸟不满的别过脑袋不让人碰了。

“还挺有小脾气的,抱歉啦,我再摸摸,这次轻一点。”唐山玉笑了一下,伸出手试图再碰碰小鸟,小鸟相信了他,估计是被唐山玉的笑容给晃了脑袋,它乖巧地过去了。

最后被狠狠地从头到尾撸了一把毛,在小鸟离开的时候,它的表情能够看出它想要骂骂咧咧的心情,此刻的它甚至有点秃。

小鸟:呵,人类。

唐山玉看着它离开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后,就起身往房门外走去,他轻叩门扉,是王虎打开了门,并冲他点了点头。

“我这几天就要离开了,你们这边还好吗?关于随清宗接手事宜我已致信于宗门内,过几日就会来人了,等人到了我就离开。”唐山玉那么说着,看了一眼外边天气,此刻天阴沉沉,有点想要下雨了。

“就这几日吗?”

“是的,有些匆忙。”唐山玉点点头,笑道,“我会趁着这个时间多在这里逛逛的。”

“燕宁是个好地方。”徐仲诺那么说着。

“是的,是个好地方。”唐山玉点头笑应道,“所以我将会再度回到这里。”

因为这里还有未完成之事。

一段时日后……

燕北的雪停了,在修仙者的帮助下,魔兵的进攻变得缓慢了起来。

张欣雅这天手里拿着长枪,随意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她正用手帕仔细擦拭着长枪上的污渍,这时,江玉瑶在大树后边探了探脑袋,在她的脑袋上又多了一个脑袋,那是卫朔,他手上正擦着已经非常光滑的黑色墓碑。

“……你们,在做什么?”张欣雅感受到身后的强烈视线,缓缓抬头望去。

“今日营中举行了酒会,你不去吗?”江玉瑶开口问道。

“我不喜欢喝酒。”张欣雅想起那酒会,别过头去。

“是喝不了酒吧。”卫朔在江玉瑶上方默默补充道。

张欣雅擦枪的动作一顿。

“哎?原来欣雅姐姐酒量差吗?对不起,是妹妹我不知道……”江玉瑶听到这话,仿佛是第一次听到那般震惊道,“我看张将军他们还挺能喝,我还以为欣雅姐姐你也……”

“谁说我不能喝的。”张欣雅猛地站了起来,她将枪变成手镯戴于手腕上,通红的手镯随着她的动作下不停地摇晃着,“我只是单纯出来擦枪顺便赏月而已,而且酒会只有一群大老爷们,有什么好看的,压根没月亮好看好吧?”

“是是是。”

“啊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