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BGM——《恰好》黄龄)
沈道一牵着成默的手走在繁茂的竹林小道中间,竹林边有个浅浅的水泥池塘,里面有假山和锦鲤,不远处就是一片漆黑的教学楼,她转头看了成默一眼说道:“你也知道的,在遇到你之前,不管是我还是小西都没有恋爱过,那个时候虽然看了很多关于爱情的书,却总对爱情缺乏信任感,因为有些书里把爱情描写的太过伟大,而有些书里又把爱情描写的太过卑微,这让我对爱情产生了困惑。”
“不过我是个喜欢观察的人,观察的样本无非就是身边亲近的人,我的爷爷奶奶、我的外公外婆、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叔叔婶婶......然而我却发现现实中的爱情跟书里的完全不一样,它既不伟大也算不上卑微,不过是平淡而简单的日子,是一种无法逃脱的习惯,是对生活的一种妥协和忍让;它也不是完全无私的付出,反而它自私的有些不可思议.....就像我爸爸妈妈在外人面前一副琴瑟合鸣的样子,实际上经常吵架,我爸端着知识分子的架子,我妈又比较要求他上进,希望他跟领导走动搞好关系,叫他带烟带酒上门,结果他带着自己写的书上门,说不懂欣赏他的都是庸人,我妈气的要死,就说当年不该和他结婚,以前追她的谁谁如今都有多少身家,又说她的同学的老公如何如何,我爸就不理她,关上门自己看书.....”
“知道么?有一次我问我妈,嫁给我爸后悔不后悔,她说后悔有什么用,嫁都嫁了,凑合着过吧.....我看见我妈的眼睛里没有什么光彩,就像是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但我知道她说的是心声,当时我就对爱情死了心.....说我不太对,应该是小西.....”
这时两人已经走进了教学楼,长长的甬道里一片漆黑,沈道一拿着手机打开着电筒,停住脚步问道:“我们是去高一(9)班,还是高三(9)班?”
成默望向那幽深的走廊尽头,拉着沈道一向着教学楼中间的主楼梯走去说道:“去高二(9)班吧!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教室。”
沈道一笑了起来,她靠近了成默,和他肩并肩靠在了一起,“我也问过我的外婆,问他们当年的爱情故事,结果就是没有任何故事,结婚之前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面,后来我外公去市里工作,因为长的帅,被一个有文化的富家小姐看上了,两个人谈起了恋爱,我外公便要和我外婆离婚,那个时候离婚在农村可是很丢脸的事情,我外婆死活不答应一直拖着,还告诉我外公富家小姐家马上就会遭殃,我外公还不信,结果正如我外婆所料.....”
顿了一下沈道一说:“你看爱情是不是自私的可怕?我妈只顾及她自己的想法,想把我爸爸变成她想要的样子,我爸爸从不理会我妈妈怎么想,只会用消极的态度应对,但出去了又会装成和我妈很恩爱的样子,因为他写过的一本书里自己的爱情是那么的美满,他必须营造成这样一副景象.....至于我外公外婆,他们是白首偕老了,可我知道我外公忘不掉那个富家小姐,我外婆也忘不掉,如今年纪大了,彼此就是对方的轮椅,谁都不想要坐轮椅,可年纪大了却不得不坐轮椅。”
“既然这样,南姐应该不相信爱情才对啊?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成默轻声问。
沈道一没有立刻回答,她加快脚步拖着成默走到高二(9)班的教室,将开着电筒的手机递给成默,从包里拿出她的常备工具针线盒,接着从里面取出铁丝,随后沈道一稍稍弯腰将铁丝插进了钥匙孔,“我们总形容人心似锁,只有拿对钥匙了的人才能打开它,才能得到爱情....有些人的心很简单,打开的方式就会很容易,有些人的心很复杂,打开的方式就会非常难.....”
教室的门锁不仅不复杂并且沈道一显然已经了然于心,须臾之后沈道一就打开了它,她停止了说话,动作轻盈的将教室门推开,顿时一轮月光就从玻璃窗边撒过来,让成默的眼前一片明亮。
而伫立在门边的沈道一一半在月光中,一半在阴影里,让人想到志怪小说里的荒山野岭之上的破败庙宇,进京赶考的书生误入其中,遇见一个绝美的女妖.....
沈道一看着成默轻声说道:“说起来真奇怪,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总觉得我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可遇到你之后,我忽然就无药可救的沦陷了。成默啊!你实在太可爱了,你知道我有多情不自禁么?当你在这间教室里找到我的时候,我就知道糟糕了,我看着你在黑板上为我傻乎乎的画机器猫,我看着你在楼宇的侧面为我涂鸦,我看着你登上舞台的中央拯救我为我惩罚坏人.....你牢牢的抓住了我的视线,你实在太可爱了。当时我只觉得我是一个多么俗气的女人,俗气到在你最光辉的时刻才爱上你,”
沈道一凝视着成默,如同梦呓般的说道:“你的眼睛很迷人,你的嘴唇很迷人,你婴儿肥的脸颊很迷人,你乱糟糟的头发很迷人,你瘦弱的身体也很迷人.....你的一切我都是那么喜欢,尤其喜欢你像一个大人一样吻我。是的,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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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上有两把锁,一把是西姐的,一把是南姐的,这两把锁世间除了小默默没有人能够打开.....”
成默站在门口不由自主的轻声道:“南姐.....”
沈道一伸手将成默从教室门口拉了进来,随后将门关上,这“吱呀”的悠长关门声像是教学楼无言的叹息,又像是歌颂的咏叹。
湘南的夏夜天气闷热,封闭的教室里空气焦灼,但窗外看上去却相反,一片深青色的树荫在晚风里微微摇曳,远处的岳麓山在月光下是一团浓浓的影子,一轮明月正挂在天际,将夜晚妆点的格外清凉。
沈道一倚着门说道:“刚才你问了我,现在轮到我问你了,那么成默同学是如何看待爱情的呢?”
成默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我看过太多的哲学书,因此深受历史上的那些哲学家影响,他们有一部分觉得“爱情”这种事情完全不具备探究的价值,比如古希腊三哲,培根,Wittgenstein这一类觉得可以探讨智慧的基友才是真爱,还有一类则终生不婚,像笛卡尔,霍布斯,John Locke,莱布尼兹,休谟,康德,黑格尔,叔本华,kierkegaard,尼采,这些人有些还当了一辈子的处男。
“而另外一部分,就是世俗所认为的渣男了,比如海德格尔,萨特,波伏娃,他们关心爱情,但却致力于将“爱情”去神圣化,把爱情与道德当做思考对象的结果就是行为和观念太过超前,他们普遍被世俗认为是渣男渣女。”
“我同样也不信婚姻,在心脏病没有好之前认为自己很大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宅男。现在对于爱情有期待,但我觉得爱情并不是忠贞不渝天长地久,对我而言‘自由’更重要,婚姻只是一种注定会消亡的社会关系,在两性关系中绝对的责任更是毫无意义,我必须始终都掌握着支配自己感情的权利,我不要求对方为我负责,我也不想为对方承担责任。”
“你是不是怕我啊?你觉得我是双重人格,又是个控制欲强,善于嫉妒的女人?”沈道一笑着问,她的笑容里有一丝落寞。
成默摇头,“我只是说实话,因为我不确定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好父亲和好丈夫,尤其是现在,我还年轻,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不希望自己做一些飘渺虚无的承诺而毁掉另一个人的生活。实际上我并不恐惧承诺,我挺擅长撒谎的。也不是我完全没有爱的能力,正是因为爱,所以即便残忍,我也想要对我爱的那个人完全诚实,而不是欺骗她,说‘我一定会永远爱你’之类的蠢话.....”顿了一下成默认真的说:“至于害怕,那更不可能了.....我知道南姐和西姐是个怎么样的人,南姐和西姐都是一个善良到只会伤害自己的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