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喜欢看我笑话?好啊,没问题,随便看。”劳伦斯赌气似的躺在了地上,骂骂咧咧地背过身去。
现在他越发怀念自己的故乡了。那个世界有便捷的交通、强大的生产力、友善的同胞。而这个破地方什么都没有——信息闭塞、制度原始而落后、到处是不怀好意的变态和野蛮人。他受够了,哪怕卡琳会训斥他、踢打他,他也不想再动弹了。
“快起来,再坚持一下,很快就…”
“我可去*的吧!”劳伦斯破口大骂道:“凭什么我要比别人出更多力,还不能吃顿好饭?从早晨开始,只有我是一个人拖整根木头,只有我一个人搬的是钢铁,只有我一个人抡起斧头劈了所有柴。谁*的出力比我多?是你?你?还是你?”他指着几个看热闹的工人骂道:“看你*的臭*!我一个人做的工比你们仨加起来还多,滚!”
他喘着粗气,眼中汹涌的怒火逼退了那帮想看热闹的家伙。确实,卡琳给他分配了最辛苦的工作,还要他必须一个人完成。也许刚开始劳伦斯还能安慰自己,这只是一种磨砺意志的方式,但现在他气得只想打人。
“我提醒过你了,永远都不要觉得你的试炼会比预想中轻松分毫。”卡琳来到劳伦斯身边,严肃地盯着他,“确实,你的工作要比他们繁重得多,因为他们不会成为掌握一切的强者。现在给我起来,完成你的任务,不然就没饭吃。”
劳伦斯摇摇头,因不满没有提前得到鼓励而耿耿于怀,不肯动弹。他的体力已经被掏空,浑身每一寸肌肉都疼得厉害。大不了就饿着,再挨顿打,不如躺下歇会再说。他想了想,反正卡琳再怎么折磨他,也不可能比现在更难受了。
“很好,今晚你不用吃饭了,你可以就这样躺到明天早上。”卡琳平静的说完,转身对一个老兵清楚地命令道:“看好他,完不成任务,他就只能在这待着。”
当围观的人们发出微弱的嗤笑声时,卡琳就离开了。过了好一会,劳伦斯就躺在那里,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菲丽丝想说些什么,但话卡在了她的喉咙里。她蹲下身,非常缓慢地向他靠近。终于,她能听到他的呼吸节奏变得平稳下来,看到他的胸膛不再大幅度起伏。她犹豫了一下,抱起那捆箭矢起身离开了。
多可悲啊,自己就像只软弱的鼻涕虫。劳伦斯唾弃软弱无力的自己,尽管他想起身,证明自己并非软弱无力,可当他翻动身体,要命的痛楚就裹住了他的皮肤,侵入他的骨髓,紧紧束缚着他,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在他体内激起一连串不适的反应。挣扎了一会后,他不再动弹,因为某些悲观消极的想法会趁虚而入,搅乱他刚平复下来的情绪。
他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在故乡犯下了什么人神共愤的暴行,才会被送到这个世界受苦。好吧,不管是机缘巧合还是某个恶趣味的神明有意为之,他都不对自己的未来抱有什么期待。仔细想想,公爵的计划看似完美无缺,却漏洞百出。这种恶毒的推理为劳伦斯提供了另一条思路——也许所有人都知道公爵讨厌他,想让他死在这。这样,就没人能说公爵处死了一位贵族子嗣。当然,这只是他未经证实的猜测,他也在极力否认这个猜测。
天色渐渐暗下来,热火朝天的工作持续了近半小时。终于,当最后一个工人也卸下补给箱,心满意足地揣着两块土豆烙饼回到营地后,还在外面的人便只剩下劳伦斯和监视他的士兵了。那士兵在劳伦斯身边来回踱步,最后也打着哈欠坐了下来。即使冬季已经接近尾声,平原上阴冷的寒风依然无比刺骨,如利爪般撕扯着两人的每一寸皮肤。劳伦斯只能喘息着,试图把身子蜷缩起来,然而四肢毫无知觉。他把头偏向仍未完工的地方,那里隐约有些建筑的雏形了,虽然门窗和墙壁都是空的,施工设施和材料堆积在一个角落,上面的篷布有气无力地随着夜风飘扬着,就像一面破旧的旗帜。
“听着,领主大人,赶紧完成工作,咱们都能早点回去休息。”那士兵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认为我还有力气起来吗?”
“还有十二箱物资,算上你身边那箱。”士兵不耐烦地搓着手劝道:“你已经完成了那么多工作,再加把劲,就能躺在帐篷里睡觉了。”
“啊,是吗?”劳伦斯假装惊讶地说道:“为什么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呢?也对,毕竟你今天什么都没做,还早早吃过了晚餐,在外面吹吹晚风应该也挺惬意的。”
士兵被他阴阳怪气的回答激怒了,他愤怒地骂道:“等你能在决斗中击败我再说吧,小白脸。起来和我打一场!放倒我的话这些苦力活就不需要你来干了。”
“击败一个甚至无力爬起来的人会让你获得满足?嗯?”劳伦斯不甘示弱地反击道:“假如你还有那么一点荣誉感,就不会提出这种傻*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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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还有一点荣誉感?”那士兵轻蔑地学舌:“你这种懦夫会这么说还真是让我觉得惊讶。抱歉啊领主大人,我孤陋寡闻,并不知道您是多么勇敢、多么高贵。您可是兰斯的道德楷模、文明标尺,最伟大的领袖和战士。哈,荣誉感?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但好歹也不算个恶棍。你呢?躺在地上打滚就能彰显你可悲的荣誉感?还是撂挑子就能维护你脆弱的自尊?”
两人都把精力集中在毫无意义的争吵上,唇枪舌剑,毫不留情。对骂了一会,体力不支的劳伦斯还是败下阵来,像条缺氧的鲶鱼一样张着嘴躺在地上,任凭那士兵如何羞辱咒骂都不再动弹。那士兵正骂得酣畅淋漓,突然停了嘴,眼睛直勾勾地向劳伦斯身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