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悲哀地发现他失眠了。

宋梦幻没有认床的毛病，陵城老家的钢丝床他睡得，狮城学校的木板床他睡得，故垒西边的铁架床他睡得，西城酒店的软包床他也睡得，怎么到了衢城反而睡不着了？

难道是睡地板的原因？

宋梦幻也不怕有人打鼾，在陵城老家有父亲震天响的鼾声，在狮城学校有张辉煌炸雷般的鼾声，在故垒西边有夏素新抽噎式的鼾声，他早已习惯在各种各样的鼾声中入睡。

更何况睡在次卧的这三个男生都没有打鼾。

怎么就失眠了呢？

既然睡不着，宋梦幻干脆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外挂在房角的孤独的圆月，闻着薄被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气，他开始胡思乱想。

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从出了衢城火车站见到杜采薇，到杜采薇带着他去麦当劳、逛超市，到回到现在住的这个房子里，到难吃的午饭，到突然冒出来的袁总，再到终于得知杜采薇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厉害刚毕业便自己开了公司，而是仍然给人家打工。

只是她打工的这家公司似乎有些不正常。

至于怎么个不正常法儿，他又说不出，难道真的就像他猜想的那样，这不是一家直销公司，而是一家传销公司？

可是也正像杜采薇说的那样，他真的不了解直销和传销的区别。

他只是知道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而是厂家直接从顾客手里接收订单，但是今天袁总在那堂莫名其妙的课上讲的好像也是这一套。

把直销当成传销，把好人当成坏人，这是他打死都不愿意做的事情。

但是这真是一家直销公司吗？那个袁总以及他旁边的一男一女两大护卫还有睡在这个房子里的男生女生和中年妇人真的是好人吗？

当然，他十分确定他曾经的同学现在的女朋友杜采薇是好人，但是好人也会被蒙蔽，好人也会被欺骗，好人也会犯错误，谁又能确定杜采薇没有被蒙蔽没有被欺骗没有犯错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