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取黑,其实就是借助中草药治病,跟神神鬼鬼没什么关系,草木灰本身就是种中药材,能消毒杀菌,烧出来的鸡蛋味道也跟煮鸡蛋一样,就多了点焦焦的香气,我小时候——”
正说话,就看石洪江钻到火盆旁边,熟门熟路摸出来三个表皮焦黑的烤鸡蛋,顶着石阿公骂人的眼神又钻了出来;
“晓得你爱吃这个,早埋了几个,等下人走光了,火盆里头再埋几个红苕,我阿妈买了细长条条红苕,烤起吃甜得很。”
“真不怕石阿公骂你啊……等下扔几个橘子进去烤,那个吃了对喉咙好。”
南枝剥开热乎乎的烤鸡蛋,咬一口继续看石阿公跟司机家属的谈话。
……
“吧嗒吧嗒。”
石阿公佝偻着身子,抽一口水烟,忽然又想起什么,把水烟筒放到地上,这才肯眯着眼睛打量司机:
“作到孽哦,寨子里头三岁的奶娃娃都晓得,有崽子的母蛇不能捉,你兄弟把蛇碾死不说,还把蛇煮来吃。
母兽护崽子,更不要说你还把人家的娃娃也吃掉了,这个咋个说?”
被疼痛折磨了一夜的司机已经奄奄一息,这会儿是强撑着跪在地上的,听了石阿公的话,男人忙忙往前爬了一步,哑着嗓子嚎出声:
“阿公,阿公你救救我,只要能让我不难受,你说哪样我都愿意,真的噶,真的,我现在身上遭痒,跟蚂蚁在身上爬,再这么下去,我就要遭整死喽。”
说话时,男人还不忘在身上狠狠抓挠,指甲刺入肌肤,划开表皮留下道道狰狞血痕,踏步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露出舒爽的表情。
——再这么下去,他身上一块好皮都不会剩。
“造孽哦,头头都遭压扁扁喽,人家本来没有生你的气,你倒好,把人家的娃娃也煮了,能不跟你闹嘛?”
石阿公砸吧砸吧嘴,终归是不忍心,才眯着眼盯着男人的脖子看半天:
“你现在闹他,娃娃也活不过来,我等下叫他取你的骨头,埋到山里头,每逢初一十五,喊他给你上香,你要是愿意,我就送你走嘛,不然这样纠缠下去,你也落不到好。”
这话一出,屋里屋外的人都打了个寒噤。
石阿公虽然是冲着男人说话,但视线却落在男人的脖子上,更准确来说,是男人脖颈右上方那一处空气。
南枝却看得明白。
是一道淡淡的黑色长条虚影,虚虚盘在男人身上,尾巴尖下垂,每扫到一处,男人就钻心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