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嬢嬢盯着南枝辨认了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高兴道:
“我就说看你眼熟得很嘛!你二叔子一家都不在,你奶奶死了以后,他全家就搬到县城里头,住楼房去了噶,你现在过去,屋里头没得人,”
“我知道的嘛,这次国庆放假,我回来就是为了给我奶奶烧纸,跟其他人没得关系,再说这个老屋子,也有我爸爸的份,谁还能拦着不叫我住不成?”
南枝笑笑,说完就带着张秋雨跟她老公两个离开,等顺着石板路穿过一处坪田,就能看见一座老宅黑乎乎趴在坡上,跟后山湖遥遥相对。
彭嬢嬢说的没错,南家老宅确实荒废已久。
老院子已经很久没人来了,墙上爬了一串一串干掉的藤蔓,大片大片鹅黄色的菟丝子顺着门板缠住,风一吹,细细弱弱的藤蔓就跟着腐朽的门板一起摇摆,发出“空空”的声音。
院子里有棵高高大大的槐树,许多年没人打理照料,已是枝叶乱生,顺着老宅屋顶上的瓦片斜斜长了出去,远远看着跟树屋一样。
院门上挂了锁,南枝也没心思去问南方要钥匙,干脆捡了一块石头把锁砸开,旁边俩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砸自己家的锁,那能叫事吗?
出乎意料的是,院子里还挺干净,没什么杂草,门板、窗户也都能用,除去些许发霉的味道,竟然连老鼠都没一只。
刀麻姑的牌位就摆在大房——小老太太苦了一辈子,生了几个儿女,到最后,连一张像样的遗照居然都没留下来。
南枝对着牌位叩了头,又拿抹布把牌位上的灰尘扫干净,顿时觉得漂泊已久的心,正慢慢沉寂下来。
心安归处是吾乡。
尽管晓得小老太太的魂魄已经不在这里,但她仍觉得踏实:
“嫲嫲,我回来了。”
牌位不会说话,但南枝猜想,如果嫲嫲知道,一定又要拿袖子偷偷抹眼泪了。
祭拜完刀麻姑,南枝才开始打扫大房,出乎意料的是,屋子里干干净净,别说动物留下的痕迹,就是灰尘也只有薄薄一层。
看样子,应该是有人时不时打理清扫,但南枝可不觉得她那个二叔能有这份孝心。
比较惊喜的是,老宅里能用的家具居然没被搬走,老衣柜、竹板床、桌椅板凳还有嫲嫲最爱的藤编椅子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