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梦想是什么?】
【……】身上的黑色披风被风吹得鼓荡不休,被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问得怔愣,鬼舞辻无惨收敛了笑容。
【这千年以来…】产屋敷耀哉露在绷带外的的一只眼眸已经和鬼差不多了,眼白都变成了黑色。而他本人更是连一点光线都看不见———从几年前就是这样。
尽管看不见,他却也知晓自己似乎戳中了这位鬼王的内心:【你究竟…经历着什么样的梦境…】
鬼舞辻无惨压下眉,抿唇不语:{…这感觉,好诡异。}
之前让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鬼杀队头目就在眼前。
他静静打量着近在三尺之内的主公夫妇,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怎么都抓不到那一丝古怪:{可我心中却并未生出半点恨意。甚至…}
“你有什么可恨的?”摩严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笑了:“产屋敷家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你还恨,你恨个什么劲?
此话有理。
北海龙王嫌恶的撇撇嘴,也是道:“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你,生病给你请大夫,用大把银钱换药材回来给你熬药…”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到头来你还恨上了!
【你拍一,我拍一,】屏幕中,红黄绿白四色的浑圆纸球被两双小手轻轻拍入夜色中。
清脆的童音唱着朗朗上口的小调,环绕在耳际:【天一亮,好热闹。】
把视线从主公身上移开,鬼舞辻无惨寻声望去———就在院子中,靠着长廊和假山池塘的的一处空地上,两个身着华美和服的白发女孩正旁若无人地嬉闹着。
【大门外,挂松枝,挂呀挂,挂松枝。】
仰着一张天真懵懂的面庞,仿佛浑然不知恶鬼的存在,她们欢笑着将纸球抛向对方:【你拍二,我拍二,双叶松,绿茵茵,绿茵茵。】
【三盖松,上总山,上总山。】
双眉顿凝,鬼舞辻无惨慢慢地转回了眼,犹疑不定:{还有种,莫名其妙的怀念和安心感…}
这种感觉…
{真叫人不愉快。}
再一仔细感受这片区域的气息,他更是困惑至极:{而且,这偌大的宅邸之中,仅仅只有产屋敷夫妻和那两个孩子这四个人类。}
甚至连护卫都没有一个…为什么?
【我来猜猜看吧…无惨。】
太过沉浸在思绪中,忽然被语声惊醒,鬼舞辻无惨复又将注意力放在已经处于死亡边缘的产屋敷耀哉。
由天音从侧边支撑着身子,这位主公大人年轻至极,甚至没有超过三十岁。但他的所思所想,所念所愿,不比任何老人差。
【我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他启动沾着血的唇,笃定地说道:【你正在做着一场…永生不灭的梦。】
“……是在拖延时间吧?是吧?”一双小手湿答答全是汗,幽若心都悬了起来:快点啊,花姐姐!抓紧时间,现在无惨还没有动手!快来救人啊!
【…你说的没错。】没有反驳,鬼舞辻无惨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但他并不认为这是梦:【只要我得到祢豆子,这个梦想就将马上成真。】
不,不会成真。产屋敷耀哉的微笑里多了抹意味深长:【无惨,你的梦想,永远都…】
【不会实现。】
【看来你对自己藏匿祢豆子的地方相当有自信啊。】
就算藏得再隐蔽又如何?瞥了眼夫妻俩,鬼舞辻无惨面不改色地说道:【但我与你不同,我最不缺的东西,就是时间。】
今天找不到,明天找不到,那后天呢?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甚至五年、十年、百年…
总有一天,他能找到。
只是,对于他的这份自信,产屋敷耀哉却果断地给予了否定:【不…你错了。】
鬼舞辻无惨脸色顿暗:【你说什么?】
【因为,我知道,何为永恒。】
抬起被瘢痕覆盖的手掌,产屋敷耀哉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他面带笑容,缓声说道:【永恒是人类所拥有的意志。】
【人的意志,才是永恒,才会不灭。】
说的什么鬼话。意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称得上是永恒?
只觉得被人戏耍了一通,鬼舞辻无惨神色带上了狠意:【无聊。你的废话,实在令人生厌。】
废话吗?不见得吧?产屋敷耀哉的说话声并未因为鬼王的怒火而消失:【经过千年岁月,鬼杀队历久弥坚。】
木制的牌位上纂刻着长长短短不同的姓名,被好生堆放在一起的它们几乎形成了一座小山———【许多可怜的孩子死去了,但他们并未从世间消失…】
【这无疑证明了,你口中那…[无聊]的人类意志是永恒不灭的。】
屋外,女孩们仍在嬉戏,银铃似的笑声不曾断绝。
屋中,温润如泉的男声也不曾停止,用平和的语气吐出利刃:【绝不会放过那些蛮横地夺走自己珍爱之人生命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