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看着卧在床榻上的明德帝,在病痛与毒素的折磨下,他的脸呈现青灰色,眼窝透着明显的黑色,脸颊上的肉塌陷得厉害,一双干涩的嘴唇毫无血色,偶尔蠕动一下,同她当初离京时简直判若两人。
看来果然如太医所言,他已时日无多,活着的每一日都是折磨。
谁能想到她那威武高大的父皇会变成如今这样,晋阳的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在看他的时候,明德帝同样也在看她。他昏昏沉沉半年多,今日思绪才清醒过来,混浊的有些发黄的瞳孔死死盯着晋阳。
晋阳昨夜便将盔甲换下,只穿了身简便的常服。
“柔妃……也是你安插在孤身边的?”许久未开口说话,他的嗓音有几分嘶哑。
虽然是疑问,但是语气中却带着笃定。
他毕竟是曾夺下皇位,坐在皇位上几十年的明德帝,只需要多加思索,便能猜出。
毕竟事到如今,柔妃娘娘忠心耿耿,为救陛下已经‘香消玉殒’,晋阳也没再想瞒着他。
“父皇觉得今日是儿臣站在这里,觉得很奇怪吗?”晋阳不答反问,一步一步地走近他。
“你……你果真…果真是…狼子野心。”明德帝气血上涌,不受控制得咳嗽起来。
晋阳无动于衷地垂眸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冷声道:“父皇忘记了吗?是你亲手一步一步将我逼到这条路上来的,从你逼死母后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的父皇了。”
语气中带着几丝嘲弄。
见他无言以对,上前一步继续质问道:“母后与你成婚时,你还仅是默默无闻的诚王,是母后倾尽萧氏一族全族之力将你推上了皇位。”
“可你登基后又是如何做的呢?广纳后宫,在母后怀孕之时冷落她,大权在握后又担心萧家势大功高盖主,刻意打压,丝毫不顾忌正在孕期的母后……”
晋阳的眼眶有些微微发红,语速也越来越快:“你可知,在这吃人的宫廷,儿臣是如何长大的?你不知道,因为你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