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为人,朱常瀛最大的心得就是,不能以身份阶级评价人之好坏善恶,后世各种主义所产生的破坏比之当下可要严重多了。
科技会进步,但人类社会却未必。
所谓大治,能够创造更多物质财富,并尽可能多的惠及更多人,把人类生存的底限拉高,仅此而已。
朱老七也不是吹牛BI,瀛州被他治理的还可以,经得起考验,越多人前来观瞻越好。
他倒是要看一看,这些所谓的道德君子看过之后会有如何想法,产生何种变化。
二人走后,袁可立从里间走出来,脸上带着欣慰同感激。
“先生现在应该放心了吧?”朱常瀛笑道,“只要是真正为国为民之人,孤不会因为几本弹劾就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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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可立躬身施礼。
“殿下心胸海量,是老臣多虑了。赵梦白为人刚直敢谏,不畏权贵,乃是少有的直臣。”
“至于结党一事,老臣以为坊间言过其实了,一群无官无职之人,何以左右朝政?”
“我却与先生看法不同。”朱常瀛沉声道,“这些在野之人臧否朝政,左右士林舆论风向,纸上谈兵,自以为可以匡扶天下,但所言所说却还是那老一套,试问他们当中有谁可做第二个张居正?”
“他们当中可有一人提出士绅也要纳粮?可有一人提出取缔劳役?或者说谁能不增税便能解决国朝财政问题?或者能解决人地不均问题?”
“实话说,不论哪个党,孤未见他们哪个有针对我朝弊病提出有效方略来。就互相攻击互相指责互相倾轧。”
“孤以为结党并不可怕,谁还没有几个乡党几个知己呢,志同道合的人本来就会走在一起。但不能说我与你政见不同,那我就是奸臣,与之政见相同就是忠臣。”
“就事论事才是为政之道,要结党也应以政见结党,不能搞一言堂,要让旁人提出不同见解。”
“罢了,日后凡有官员流配至瀛州,只要复查其罪名为莫须有,便效仿此例安置。”
“彼等要在瀛州做什么也由着他们,只是要为官从政,却是要经过孤的同意。”
赵南星同李标出王府,早有马车等着。
徐光启上前拱手,“梦白兄,多年不见,可还记得小弟否?”
赵南星回礼,“子先,一别多年,不曾想以这种方式见面,惭愧。”
说来,两人的交集并不多,徐光启为官时,赵南星已被罢黜,但高端文人的圈子也就那么大,两人也曾有过数面之缘。
至于李标,徐光启则没有见过,他入朝为官时,徐光启已来了瀛州。
老徐请二人登车,车轮滚滚,沿着道路东行。
道路宽阔,两侧橡树成行,枝叶随风摇曳,车马行人右去左来。街上行人服饰各异,不乏长相怪异之外夷,宽袍大袖者少,修身利落者多,许多青壮居然剃了发,头发仅留寸余,好似还俗的头陀。
沿途楼宇鳞次栉比,牌匾密密匝匝,繁华喧闹。人还是大明人,但却有诸多不同。
二人在北塘就见识过此种景象,过路澎湖,繁荣更胜,而这屏东,繁华中又伴着大气庄重。
三里出城,又行五里,方才抵达学堂所在。
绿瓦白墙,汉白玉牌楼,龙飞凤舞五个大字。
瀛州大学堂。
赵南星下车,饶有兴致的端详周遭景观。
“老夫只道会被发落去教授稚子,教化蛮夷。却是老夫错了,我观这大学堂比之国子监也丝毫不逊色,乃是瀛州广施教化,培养官员之核心吧?”
徐光启陪着二人步入院内,面上泛起无比骄傲。
“瀛州大学堂占地2200亩,规模大过两京国子监数倍,确实为瀛州至高学府,但却不单单为了培养官员,也不是为了教化蛮夷。”
“2200亩?”闻言,李标惊诧莫名,“敢问瀛州有多少人口,又有多少读书识字之人,是否言过其实了?”
“二位不了解我瀛州学堂制度。瀛州本岛目前有初级学堂137所,在校学生三万两千余人;中级学堂31所,在校学生一万七千余人。外海各地同样设有初级中级学堂。合计有在校学生将近十万,教师三千六百余人。”
“另瀛州本岛设有大学堂两座,瀛州大学堂、师范大学堂,澎湖设有船务大学堂,计有学子近万!”
“目前,瀛州大学堂有学生5400人,教学先生485人。有分院九座,经学院、史学院、格物院、算学院、地理学院、医学院、农学院、工学院、商学院。法学院正在筹备之中,预计明年九月可招收第一批学子。”
“瀛州律令,凡落籍瀛州之大明人,家中十二岁以下孩童无论男女必须入初级学堂求学,读书识字。否则,该户不得优免税赋,家中男丁不得从事公职。”
“另外,瀛州本岛有夜间学堂三座,澎湖有夜间学堂一座,凡有志于读书识字者,也可自愿前往学习。”
“两位,这就是我瀛州学制。古今中外,未有推行教化如瀛王者,未有重视启蒙开智如瀛王者。如此圣德贤明之王,却有人在朝弹劾,鼓动朝臣上疏废藩改置州府,不知其心何其狠毒,目光何其狭隘。”
“夸大其辞!”李标面色涨红,愤然道,“我却不信你所说有几分真假。即便你所说为真,钱财从何处来,搜刮民脂民膏么,这样的教化得来何意?”
“汝立,休要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