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愚弄欺骗的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
他终于明白,他的这位娇妍如花的继夫人是何等蛇蝎心肠,何等心机深沉,简直令他厌恶至极!
张氏依旧在抵死狡辩:
“当初旧事,公堂上已经说得一清二楚,我不想再多言。大哥只凭一厢臆测便要给我定罪,就是告到陛下处,我也不服!”
“闭嘴!”
裴骁暴喝一声,只想狠狠地打烂张氏那张巧言令色的嘴。
她不过是仗着已经杀人灭口,毁灭了罪证,才敢如此无耻地继续抵赖。
然而,他根本没能从轮椅上站起来,就狠狠地跌了回去。
也正是这一跌,让他的理智重新回归。
张经宏的神色因他的反应缓和了些,道:
“妹夫,我依旧叫你一声妹夫,这件事你身为一家之主,必须给我和张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交待?
看张经宏这架势,不严厉惩治张氏,保障瑾哥儿的安全与地位,张家嫡支只怕就要彻底与他翻脸。
可张家嫡支满意了,宫中的淑妃娘娘又岂会善罢甘休。
他必须在张家嫡支与淑妃娘娘之间做出选择。
沉吟许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平和了神色,缓缓开口道:
“舅兄,你不能因为我夫人恢复了生育之力,可能生下孩儿对瑾哥儿的地位造成威胁,就随意污蔑她的名节。”
“除非你能拿出铁证,否则我永远相信自己的夫人!”
张经宏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好!好一个趋炎附势的靖南伯!”
一旁的张氏却立刻露出无比感动的神色,那模样不似作伪,叫裴骁心中好受了不少。
不论这妇人品性心性如何,她都是真的十分在意他这个夫君。
哪怕他被筋骨方面最权威的大夫宣判从此双腿废了,她也从未露出嫌弃之色,依旧一如既往地对他温柔体贴。
张经宏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双方已经撕破脸,他便图穷匕见。
“既然你选择维护这毒妇,那就给瑾哥儿一条生路!”
“写下契书,瑾哥儿与你靖南伯府八字相克,需在外家养育至二十岁,单独开府,方可保性命无虞。”
“否则,我便把这事闹得满京皆知,我看宫中那些娘娘们的母家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淑妃在宫中独占陛下盛宠,又育有最多的子嗣,宛如烈火烹油。
那些大家族出身的娘娘们,暂时不能奈何淑妃,但这件事一旦闹开,叫他们抓住了一点把柄,这些人定会一拥而上,千方百计对付靖南伯府,剪除淑妃的左膀右臂。
谁也不敢保证,这件事真的经得起查。
慎重考量之下,裴骁终究签下了张经宏要求的契书,等于将自己的嫡长子拱手送给了张家。
放弃嫡子,放弃张家嫡支的支持,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尊严,赌的就是淑妃腹中这一胎能生下健康的皇子。
若是赌输,他可真就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