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却不得不强装镇定的无奈。
所谓牛逼,也得向淋淋鲜血低头。
我保持着高度的冷静和克制,我任由八字胡薅着我头发,很不体面的把我推进车。
八字胡对准我腰部开的一枪,事后由于过了最佳救治时间,有几粒铁砂子终身留在了我的体内。
因为这一枪,后来很多年,我腰一直隐隐作痛,那种痛,像是几只大号蚂蚁在骨头上啃噬的痛,这种痛不至于让我无法忍受,却足以让我无数次午夜痛醒。
且,这种痛往往在下雨之前痛感最强,具有一种可笑而又匪夷所思的预见性,堪称行走的天气预报。
我用冷静掩盖深埋心底、刻入骨里的仇恨与耻辱,全程配合着八字胡,任由八字胡载着我,去雁州。
……
江陵到雁州,路程只有一百多公里,正常来说,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但由于中途有一段省道垮塌,不得不绕路,最终,我被八字胡开车带到雁州时,距离我中枪,已过去近八个小时。
大约是晚上十二点左右,在雁州华兴街道的一个叫银泰的宾馆包房里,我再次见到了幺鸡。
幺鸡依旧穿着那件似乎根本没换过的夹克衫,他嘴里嚼着槟榔,歪斜着嘴巴叼着一支芙蓉王香烟,歪着脖子对我说:
“四哥?四哥!呵呵!蛮狠的嘛,听说你在江陵名气大得很呢?”
我沉默一会,用力堆叠出笑容,说:“我就是个卵子,跟鸡哥莫得比。”
没得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边说,我继续捂着右腰,我能感觉腰部的血在四五个小时前,已经止住了,但眼下这情况,我根本没办法去医院治伤。
“四哥,莫要谦虚嘛,我晓得你狠,你牛。”幺鸡咀嚼着槟榔,边说,弯着腰,上半身凑到我面前,突然间,毫无预兆的一巴掌拍过来,拍到我右腰上:“不过,我小舅子一条腿被你搞废了,这账,得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