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厅的热闹已经不复存在,一波波青年流子散去,那隐隐约约的喧杂声也渐渐低沉下去,终于,我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那堪比小灯泡的光头清楚的告诉我,他叫和尚。
游戏厅里的人都散了,凄迷的路灯下,和尚弯着腰,手里似乎拿着个钩子,在拉卷闸门,他腰部似乎挎着个包,拉卷闸门时,他有些驼背的影子投射在门上,显得有些萧索。
关好门,和尚迈过台阶时,兜里传来清脆的铃声,他掏出电话,语气尽显不耐烦的“嗯,晓得了,早吃了,你睡就行了,莫要管我。”
这个电话,应该是和尚老婆打来的。
他家就在游戏厅附近的一个叫东湘的小区里,拐两个弯就能到,与游戏厅的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
或许,是离家太近,让他疏于警惕,也或许,是夜深时面对老婆的期望却无能为力的憋闷,让他觉得生活失去意义,所以,和尚变得独来独往,变得孤僻但坚不可摧。
但出来混,始终要还的。
他身边没有一个人,这注定了他的结局!
当和尚跨过台阶,奔着游戏厅旁边的小巷子走去时,纷乱的脚步声从巷子里传出来,夜空中,脚步声格外刺耳。
灯光下,一个瘦瘦的人从巷子里冲出来,他背对着我,我隐约看见,他穿的是羽绒服,戴着帽子。
“柱子,嬲,你搞..”
和尚冷笑中带着几许惊诧的声音戛然而止,柱子的身体贴上去,“噗噗”两声沉闷的声响,当柱子后退离开时,和尚整个人宛如泥菩萨一般,轰然倒了下来。
柱子声音很轻的说了几句,转头就跑!
柱子跑得很快,像一阵旋风,他是奔着我和宋哲这个胡同跑的。
当柱子冲进胡同时,透过车窗,我看见了他的侧脸,一张冷峻而充满杀气的脸。
柱子逃跑时,急促的脚步声与和尚哼哼唧唧的声音交汇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在和尚“我嬲你娘!”“总有一天搞死你全家。”“你等着..”之类的狠话中,游戏厅斜对面——几乎废弃的酒厂敞开的铁门里,又传来脚步声。
一个同样穿着连帽羽绒服的人影,在夜色下飞快的走了过来,冲进和尚倒下的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