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鼠和他的几个兄弟,窜到老柄家,开车要跑时,赤手空拳的村民们也看不清老鼠的脸,但老鼠有枪,他们也不敢拦着。
我更顾不上老鼠,也顾不上后背被鸟铳的钢珠喷得浑身是血,我全身心都在外婆身上。
老宁叔家有一台拖拉机,我找老宁叔帮忙,让他开拖拉机,载着我们去乡里的卫生院。
晚上十二点多,乡卫生院简陋的病床上,当外婆幽幽醒来时,看见守在病床边的我,她脸色苍白,眼里流露出短暂的迷茫后,十分陌生地看着我。
那是一种极其陌生、冷漠中夹杂着失望的眼神。
外婆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她并没有像一般农村老妇人那样,大声训斥,或者泪眼婆娑的劝说自己的晚辈走正道,她只是用平静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注视着我。
我的心都在颤抖。
外婆的这种无声的冷漠目光,于我而言,与陆峰在太白茶楼捅我的那一刀,别无二致。
我清楚的明白,老鼠的那几枪,已经无比彻底的打碎了我给外婆编织的所有身份,从此,我不再是外婆的骄傲,我成了外婆无比憎恶嫌弃的流子。
我终于在外婆的抗拒而冷漠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我试图说几句话,并笑一笑,让场面不那么冷。
但从外婆病床后面的洗漱镜里,我看见自己挤出到嘴边的笑容无比的勉强,像一只佯装笑脸的法斗狗,即使是笑,也比哭难看。
外婆端详着我的脸,注视许久,最终移开目光,轻声叹息着,但语气无比坚决地说道:
“我还有积蓄,不用你养老,嘉祥,以后过年你也别回来了,好之为之吧..”
我转过身去,留给外婆一个听话的背影,泪水滂沱的流了出来。
我想跟外婆说,外婆,我现在改,我不打流了..
可话被我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在心里说,外婆啊,我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