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计着贺雄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地方,他的家,他外婆家,他叔叔家,他在乡里的出租房,他常去乡里打台球的台球室,以及录像厅..
我算计着贺雄的朋友圈,算计他朋友圈里的每一个人,他堂哥贺军,他妈妈罗美秀,跟他玩的每一个我接触过的流子,他曾经追过的女人..
我算计着概率,算计着贺雄出现在每一个地方的概率,他大概个把月去一次录像厅,一个星期去两回台球室,他勾搭了一个小学没毕业就出社会的小太妹,最近常联系,但小太妹是东江镇的,距离有点远..
我摒弃了所有的概率!
我无法忍受他存活世间多一天的煎熬,那是对我兜里砌刀的亵渎,我死去的母亲不会答应,阿黄也不会答应,那一晚我在猪舍刻下的16个忍更不会答应!
二八杠转向把一甩,我去了一个他必然会去的地方!
……
乡卫生院!
昨天下午被阿黄咬的贺雄,必然会去乡卫生院。
乡卫生院我闭着眼睛走,都能找到,我确信乡卫生院没有血清。
没有血清,就必须从县里调,灵山乡到江陵县城八十多里,每天只有两趟班车,上午九点一趟,下午三点一趟。
外婆跟我说过,昨天晚上贺雄才去的卫生院,去后不久就回来了,当晚是在家里睡的。
换言之,贺雄没打疫苗,今天他一定会来卫生院!
……
雨越来越大,磅礴大雨狂躁地冲洗着街面,我蜷缩在乡卫生院斜对面的巷子里,雨水吧嗒吧嗒打在我头顶的篷布上,世界安静得只有我的心跳和街面上促销的喇叭声音。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看见一辆面包车驶入到卫生院门口,车上下来三四个人。
我听见贺雄的愤恨地骂声:“偷人婆家里养的狗咬的,何嘉祥那个嬲卵,别让我逮到了,我肯定捅死他..”
雨幕下,我看见几个人搀扶着贺雄,向卫生院走去,进门的刹那,我看见了贺雄的侧脸,其他三个人我只看见了一个背影,背影有点熟悉,应该是贺军和他的朋友。
我没想到贺军也会来,但已经不重要了。
我从巷子里走了出来,积水淹没我的脚踝,顷刻间我浑身再次湿透。
当我推开卫生院的木门时,看见贺雄坐在椅子上,正和医生在说些什么,贺军和他的两个朋友则是在稍远的位置,抽着烟。
“刘医生,一盒芬必得。”
我将皱巴巴的湿透的两元钱递过去,转过头时,我看见了贺军,也看见了贺雄眼里的惊讶,和那几乎毫不掩饰的狰狞与凶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