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不准。”学徒咕哝。他打算立刻去找先知大人。
……他做了无数次心理准备,最终却没能获准。
大门紧闭,严丝合缝。尤利尔还记得四小时前,在值守夜班的成员是另一批人,而小狮子罗玛陪他到二十分钟前。“命运女巫”海伦阁下亲自前来,将她带走。
“明天再来罢。”海伦说,“也许他去休息了。”
“时间还早呀,阁下。”
女巫哼了一声。“毕竟先知又不用上班。走吧。别担心,若你真有急事告知,他会知道的。”
是吗?最好不要。“我的确有要事禀报,非得见到先知大人不可。”
“他把自己关起来两天了。只有拉森见过他,据说他们能在梦中交流。”
学徒不禁开始考虑入梦之法。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圣言唤起』能够获得织梦师的力量,稍作调整,便能与目标在虚幻之中进行交流。“我会尝试的,阁下。”他表示感激,并将礼物交给了她。威尼华兹的特产寥寥无几,来自于领主书库的记载冰地女巫相关传闻的珍本或能让海伦阁下感兴趣。
“拉森在礼堂。”女巫收下,便带着罗玛离开了。
尤利尔继续等了一小时。经过天文室的人逐渐增多,教他心生畏惧。至于另寻他法……火种仪式就在礼堂举行,仪式的各项要素自然也已布置妥当。学徒自问不敢在这紧要关头,冒着被揭穿的风险去找“艾恩之眼”阁下。死亡是注定要到来的结局,但若消息没有送到,那他可是百死莫辞。
于是尤利尔悄悄离开,回到布鲁姆诺特,准备在家中进入梦乡。
“你回来的真晚。”邻居打招呼。
在这个时间,尤利尔没想到会遇见她。“波洛小姐。”他停下,“噢,差点忘了,我有临别礼物带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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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对方实在诧异。
当然。除了使者和尤利尔本人,没人知道他要跳槽,侦探小姐的反应完全合乎情理。
“原谅我的一时口误,波洛小姐,是旅途的礼物,上次忘记了。喏。一点儿纪念品。”希望人们唾弃我这个叛徒的时候,你不要扔掉就好。“园丁的种子,比大多数霜月植物耐寒一些。”学徒递给她。
侦探打量他许久。“你真是个玩弄人心的家伙,尤利尔。”
“是感谢的意思么。”学徒一耸肩,“是的话,那我也就收下啦。”
“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尤利尔刚打算规规矩矩地掏钥匙开门,忽然侦探叫住他。
“你似乎处于困扰之中。”她静静站在篱笆后,“看在礼物的份上,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做。我很好。”
“是吗?你的救命稻草也给你买了明天的船票,离开火种仪式的影响范围?”
几个心跳的时间,四周一片沉寂。尤利尔的动作停住了,他面对着家门,身后是山楂树和女贞,气味随呼吸流过肺和鼻腔,最终吹开了油漆上的浮灰。尤利尔听到枝叶在她衣襟旁作响的声音。
……这里是高塔。他感受着心跳。只要我开口,就会被听见。
“没人救我。”尤利尔不动声色,“我也不需要。我选择在这时候回来,就不会再逃避。”
不论阿加莎知道了多少,又猜到了什么地步,此刻她都没有袒露。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呃?但尤利尔感谢她的沉默。说到底,不也是我先说漏嘴的吗?
“但愿如此,尤利尔。我了解。你是能为他人排忧解难的好人,你习惯扮演这类角色。不过机会难得,今天就换我来扮吧。”她的指头夹起种子晃荡,“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不必——”
“噢,我坚持。”
“看来我得给你找些事做,否则你会彻夜难眠。”
侦探小姐笑了。“为什么不呢?”
“好吧,的确有这么一桩事。”尤利尔记起黑城的所见。仔细想想,若说有谁能解开世间的谜团,非这位阿加莎·波洛,浮云之城的侦探女王莫属。“这是个长故事,与一位竖琴座女巫玛格达来娜女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布列斯通灵者,以及一个从先民时期流传下来的,黑城地区古老的传说有关。”
阿加莎静静地听完了这个故事。月光下,她的手指缠绕着丝线,莹莹散发亮光。一辆马车经过,他们身后,她的家门口亮起了夜灯。
“你想知道什么呢?”侦探小姐问。
“联系。”尤利尔回答,“这些故事中,是否有我没有察觉到的线索,指向一个真相?”
“这不是凶杀桉,尤利尔。即便推断正确,也无人证实。若按你的说法,玛格达来娜女士、德拉·辛塞纳小姐、维诺娜女士和科恩爵士都已死去。”
尤利尔也清楚。“我的故事便是他们的联系。噢,或许我只是不甘心。”
“你为什么要去布列斯找玛格达来娜女士?”
唯有这个问题,他不能说实话。“她也许是为幽灵公馆的秘密而死。此事涉及甚广,我……我在高塔读到了当年高塔信使的资料。”
“出于好奇。”
“我向来有这毛病。”
“我也一样。”阿加莎微笑,“就为咱们的共同点,我会把答桉寄给你的——但愿那是你想要的答桉。晚安,尤利尔。”
“晚安,阿加莎。”尤利尔知道她应下了承诺。甚至在入睡前,他还能看到邻居门前亮起的夜灯呢。
焦虑不安之中,这光线竟奇异地让他感到一丝安宁。但学徒最终拉起窗帘,开始构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