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尤利尔不知道他究竟多大年纪了,但亡灵不会成长,他们的外表永远停留在成为血裔的那天。这点与血族不同,吸血鬼的寿命漫长,成长缓慢与否取决于火种的神秘度。“你们逃走多久了?我是说,你们是不是快……”
“死了?”米斯特洛克替他说完。“没错,我们都是即将变成石像的血裔,才会组织出营救的队伍。”若非事实确实如此,索伦也没法骗过尤利尔。“可我父亲不同。对他下诅咒的血族是波西埃男爵的儿子,这头吸血鬼有环阶的神秘度,足以使转化出来的血裔活得比我们都久。”
“是扎卡里·波西埃?”学徒不禁问。
“不,是另一个儿子。”血裔少年否认,“你认识扎卡里·波西埃?听说过?”
尤利尔摸摸短刀。“我杀了他。”而且手段让我自己都印象深刻。
“我有两个变成石像的朋友是他的血裔。”米斯特洛克轻声说,“谢谢你,尤利尔。”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高塔将尖啸堡留在靴子谷。我们早该将这些邪恶生物连根铲除。”
“血族是守誓者联盟的成员。”
这不是理由。“可伊士曼属于苍穹之塔。你们若曾是农夫,便也属于伊士曼。”尤利尔指出,“我们本就有责任,以保护你们不受其他神秘组织的侵害。”
『那是伊士曼领主的责任,不是我们的』但索伦说。
“可伊士曼不是高塔的属国吗?”
指环不乐意了:『你懂什么!这根本与克洛伊无关。伊士曼在六十年前就与守誓者联盟达成了约定。我们只是神秘支点,又不是上位的人类帝国。属国愿意与谁结盟是它的自由』
这话听上去不比它骗我说血裔去送死时更有道理。不过尤利尔记得王国的一号列车,他从没忘过。“所以我们只能放任他们?”
『你可以去跟这里的领主商量。不用高塔学徒的身份,凭你自己的口才。倘若你能说服掌管此地的贵族,一切都不是问题,甚至连白也有理由插手……你以为自己做得到么』
不能。说实话,尤利尔觉得这要比对付圣骑士团都困难。并不是每位领主都像丹尔菲恩……好吧,她其实也不怎么好说话。流水之庭的领主是格罗尼翁家族,尤利尔对他们全无了解。
“我没到过尖啸堡。”尤利尔只得将注意力转移回眼前的状况中来。“你们要怎么救人?目标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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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打算潜入城堡。”米斯特洛克告诉他,“每个人都清楚地牢的位置。我们管它叫地牢,同时那里也是仓库……你若要找那些孩子,一定得去地牢。我的伯父罗顿沃斯曾找到过石牢的缝隙,带领大家逃出生天。我想这次他也会成功。”
也许会罢,尤利尔不敢肯定。通往山谷的道路遍布尖石,树木朝有阳光的一侧倾斜生长,呈现出营养不良的憔悴姿态。吸血鬼的山谷幽影重重,潮湿雾气紧贴地面流动,令人仿佛置身泥沼,呼吸不畅。
他们没有长驱直入的资本,于是绕过莎草丛生的泥潭和木栈桥,躲到山谷背后的斜坡上。这里比内部稍微干燥一些,石头也不再滑腻得难以攀抓。尤利尔感受到魔力的波纹正逐渐变得活跃,尖啸堡里果然有神秘者。
这里被叫做靴子谷不是没有原因的,它的形状宛如一只斜插在地里的矮筒皮靴。尤利尔觉得自己正趴在这只岩石与泥浆制成的靴子鼓起的脚面上,而鞋子的包头部分则是一座阴森可怖的蝙蝠城堡。靴子谷的“脚尖”不出意外的是一片死水池,血裔们叫它‘骸骨之湖’,或者‘波西埃的臭水沟’。但有一块朝里凹陷,使得积满污水的内里出现了干燥的高地。这就是尖啸堡扎根的地方。
血裔们开始沿着峭壁向下爬,以躲开岛屿附近巡逻的奴隶——他们不认为这些人是同类。尤利尔在爬威尼华兹的城墙时差点摔下去,可到底还是成功了。血裔们分给他钩子,但尤利尔发现自己可以凭借匕首稳定身体,这简直不可思议。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魔力在逐渐成长。
然而他还没到底,腰间的绳子就猛然勒紧。学徒低下头,米斯特洛克正在他下面。“回去。”血裔少年说,表情比最开始还要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