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生的多,死的也不少,赵老四这一辈日子还算好过,但赵老头那一代人就是生一半活一半,他上头原本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有刚落地时没了的,有病死的,有淹死的。
到了灾年,人命比半斤米还要贱,要论起心狠,人比畜生可毒多。
赵三郎自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扪心自问的想,若今日跪在这里的是赵二郎,他一定不会掏钱,所以他也不敢去赌家里人的良心。
吴氏心疼的快要撅过去,她面色一片煞白,嘴唇长长合合,嗡嗡出声,“老头子。”
赵老头看了她一眼,就当听不到,他现在对老妻埋怨不已,家里大大小小的孩子挨了打都要管一下,要不是她在里面和稀泥,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有些事本是出于好心,可一不小心就会办了坏事。
“惯惯惯!三郎会成如今这副德行,全是你惯的。”赵老头咬着牙走到她身边,“眼皮子浅的东西,养出如今这个祸家玩意!”
赌坊里的打手听了半天,见赵家人只字不提钱,心里不禁火冒三丈,开始在院里踢踢砸砸。
赵老大怎么会让他们糟蹋东西,立即去拦人,他山一样的身子衬的那群尖嘴猴腮的打手就像小鸡崽一样。
赵大郎等人也忙过来帮忙,村里见状也纷纷围过来,两拨人互相推搡咒骂。
“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就算县老爷来了也是这个理。”村里人多势众,力气又大,刀疤脸心底发虚,但嗓门洪亮,气势如牛,“想仗着自己的人多把这钱赖过去,门都没有。”
老杨头从人群里挤进来,呵斥出声,“干啥呢?这就算借利子钱也有个宽裕时间,这才几天,你一上门就喊打喊杀,想当个土皇帝了?”
打手虽然都是一群不识字的大老粗,也知这话不能认下,“你别掰扯这话,咱们就说,这欠债还钱应不应该?”